沈從文小說中鄉土語言的研究(六)

“河邊站滿了人，四只朱色長船在潭中滑著，龍船水剛剛漲過，河中水皆豆綠，天氣又那么明朗，鼓聲蓬蓬響著，翠翠抿著嘴一句話不說，心中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快樂。”

“剩下幾個人還得照規矩在棺木前守靈，老馬兵為大家唱喪堂歌，用個空的量米木升子，當作小鼓，把手剝剝剝的一面敲著一面唱下去--唱“王祥臥冰”的事情，唱“黃香扇枕”的事情。”

“蓬蓬”和“剝剝剝”兩個不同的擬聲詞，不僅寫出了鼓的不同，更寫出了當事人翠翠心情的不同：第一例，翠翠“心中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快樂”；而第二例，祖父的死讓翠翠的心情也像“剝剝剝”的鼓聲一樣毫無生氣，沉寂到了極點。

(三)苗歌傳情

說起小說的音韻美，就不能不提到民歌，尤其是山歌。山歌本來就是用來唱的，一般句式整齊，多用韻，用在文學作品里自然會產生別樣的音韻美。沈從文小說中大量穿插山歌苗歌，下面列舉幾例：

《邊城》中翠翠見到鄉紳妻女后的兩段唱詞：

“白雞關出老虎咬人，不咬別人，團總的小姐派第一。……大姐戴副金簪子，二姐戴副銀釧子，只有我三妹沒得什么戴，耳朵上長年戴條豆芽菜。”

 

“你大仙，你大神（en），睜眼看看我們這里人（en）！

他們既誠實，又年青（ing），又身無疾病（ing）。

他們大人會喝酒，會作事，會睡覺；

他們孩子能長大，能耐饑，能耐冷（eng）；

他們牯牛肯耕田，山羊肯生仔，雞鴨肯孵卵（an）；

他們女人會養兒子，會唱歌，會找她心中歡喜的情人（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