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文學的魅力(二)

本論文在中文系文學論文欄目，由論文格式網整理,轉載請注明來源www.donglienglish.cn,更多論文,請點論文格式范文查看　　　細節是什么？是文藝作品的細胞。按照《辭海》的定義，細節的延伸義是“文學藝術作品中細膩地描繪人物性格、事件發展、社會環境和自然景物的最小的組成單位。”細節描寫可謂古已有之，古今文學家莫不精通此法之妙。翻開古今名著，我們可以發現幾乎所有名著的成功，莫不得力于細節描寫。　　　我國古代長篇小說的最高峰《紅樓夢》，是精彩細節薈萃的藝苑，也是我國古代小說細節描寫的最高典范。書中精彩的細節真可以隨手拈來：第三十回《寶釵借扇機帶雙敲，齡官畫薔癡及局外》中“齡官畫薔” 可以說是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故事：賈寶玉和金釧兒說話，王夫人打了金釧兒一個嘴巴子，并罵說“下作小猖婦，好好的爺們，都叫你教壞了”后，寶玉跑到大觀園避禍，發現戲班的齡官蹲在地上“手里拿著根綰頭的簪子在地下摳土，一面悄悄的流淚”，寶玉開始以后是一個“東施效顰”的葬花丫頭，后來發現是在“土上畫字”，畫來畫去只是一個“薔”字，而且地上已畫了幾十個“薔”了，但卻仍畫個不止，以致下了大雨也不知道。曹雪芹真不愧是文學大家，為了準確表達齡官(戲子)對賈薔摯著而無法表達的愛，緊緊抓住“畫薔”這一細節，極為準確地表現了封建制度壓抑下的下層女子有愛不能表達，飽受苦悶、憂慮煎熬的形象，讀來給人以深深的震撼! 　　也是《紅樓夢》，第八回《比通靈金鶯微露意，探寶釵黛寶半含酸》寫賈寶玉在薛寶釵處兩個正一個賞通靈、一個鑒金鎖之時，林黛玉來了，一見寶玉在，便笑道： “哎喲，我來的不巧了!”話是笑著說，可暗含針芒，敏感的寶釵當然聽出話中有音，也笑道：“這話怎么說?”意思是讓黛玉把話說清楚。黛玉又笑道：“早知他來了，我就不來了。”話雖然明朗了一些，但言外之意更露骨，醋意也更重了。寶釵于是又逼問一句：“我更不解這意。”冰雪聰明的黛玉，巧妙地一句“詭辯”就把自己滑脫了： “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了來著，豈不天天有人來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熱鬧了。姐姐如何反而不解這意思?” 接下去寫喝酒。寶玉要喝冷酒，薛姨媽勸阻道：“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寫字打顫兒。”寶釵也趁機做文章：“寶兄弟，虧你每日家雜學旁收的，難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熱，要熱吃下去，發散的就快；要冷吃下去，便凝結在內，拿五臟去暖他，豈不受苦?從此還不快不要吃那冷的了。”在這里寶釵的勸阻不僅僅是只關心寶玉的身體，更不是在這大談養生之道的!她在這兒是借題發揮，暗下針砭，勸寶玉放下雜書，摒棄雜念，專心于仕途經濟。而“寶玉聽這話有情理，便放下冷酒，命人暖來方飲。”林黛玉看在眼里，“磕著瓜子兒，只管抿著嘴兒笑”，這笑是揶揄奚落、卻又無法發泄心態的表現。 “可巧黛玉的小丫鬟雪雁走來與黛玉送小火爐”，黛玉于是笑道：“誰叫你送來的?難為他費心；那里就冷死了我!”這里黛玉用的“冷”字正是旁敲側擊“冷酒”的。雪雁道：“紫娟姐姐說姑娘冷了，使我送來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懷中，笑道：“也虧你倒聽他的話，我平日和你說的，全當耳旁風；怎么他說了你就依，比圣旨還快些!” 這里黛玉明說雪雁聽紫娟話，暗里卻說寶玉對寶釵的唯命是從，真是極為高明的指桑罵槐，不能不令人佩服黛玉的伶牙俐齒!而此時的賈寶玉當然心知肚明黛玉的含沙射影、借此奚落，“也無回復之詞，只嘻嘻的笑兩陣罷了”，而寶釵也“素知黛玉如此此慣了的，也不去睬他。” 　　　　細節是事件的顆粒，過程的鏈條。任何事件的出現，都有發生、發展和變化的過程，也就有了一個從細節的量變到事件最后的質變的過程。細節是瑣碎的，零散的，無序的，但一個個細節的積累和串聯，將影響著一部歷史的走向。
細節描寫，可以是動作的、語言的，也可以是環境的、肖像的、服飾的、心理的。成功的文學作品就常常是綜合運用了多方面的細節描寫，從而成功地塑造了主體的形象。如《紅樓夢》中寫林黛玉居住的瀟湘館幽靜的環境，作者借助幾枝翠竹暗示和突出了這位少女孤高自許、落落不群的性格： “……(寶玉)便順腳一經來至一個院門前，看那鳳尾森森，龍吟細細，正是瀟湘館。” 而同樣是寫環境，曹雪芹寫探春的秋爽齋則是：“探春素喜闊朗，這三間屋子并不曾隔斷，當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案，案上堆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筒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墻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的《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聯云：‘煙霞閑滑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這里作者所寫的秋爽齋大起不落的室內環境，暗示了女主人賈探春豪爽豁達的性格。　　　　《紅樓夢》中精彩的肖像描寫、服飾描寫、心理描寫，可以說俯拾皆是，也正因此讓無數人百讀不厭，成就了其偉大。　　　　小說作為一種敘事文學藝術，細節描寫可以說尤為特殊。事實上，生活的魅力就往往蘊藏于細節的魅力之中。所以說作家只有深入生活，才能積累細節。入得深，才能積得廣；再現細節，也才能再現生活。惟有寫得真，也才談得上吸引人、震撼人、影響人、鼓舞人、塑造人。近讀鐵凝的長篇新作《笨花》（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1月版），覺得元氣淋漓而又大氣磅礴。而支撐著《笨花》的樸茂，成就著《笨花》的豐碩的，我以為也主要是那些彌布在作品里的精妙的細節描寫。這樣一些細節往往彼此銜接，聯袂而來，因而又常常表現為一種“細節群”。這些“細節群”，一方面作為“工具”推進著故事的進展，一方面又作為“目的”表現著它們自身。如果說整部作品是一部雄渾的交響樂的話，那么這些“細節群”就是其中精彩異常的美妙樂章。這樣給人印象深刻，讓人過目難忘的“細節群”，在《笨花》里隨處可見。這里僅說第一章第二節寫笨花村的黃昏。《笨花》第一章第一節主要由西貝家幾代人的日作夜息切入笨花村的縱向歷史，第二節則偏于由向家的角度描述笨花村的黃昏從而實現對笨花村現狀的橫向掃描。這是怎樣的一個黃昏呢？先是向家的兩匹騾子在門前 “宣泄”式的打滾，爾后它們“故意懶散著從地上爬起來”，在“喝光兩筲水后”， “守著黃昏中的樹靜然起來”；接著，“空閑的街上走過來一個雞蛋換蔥的”，隨后， “一個賣燒餅的緊跟著賣蔥的走過來”，“一個酥魚的出現了”；賣燒餅的沒有等到老主顧向桂，“停止了吆喝在向家門口消失”；買了半碗酥魚的同艾回家一嘗，覺得“很像煮熟的干蘿卜”，返回來去找，“賣酥魚的已經不見了，墻根兒下只剩下賣煤油的了 ”。就在秀芝打煤油的時候，“走動兒”正“從東向西飄忽過來”，去往奔兒樓家“幽會”。“走動兒走了”，“向家點起了燈”，“一個黃昏真的結束了。”從牲口的歇息到買賣的交易，再到走動兒引起了躁動、向家“風箱停了”，“點起了燈”，笨花村的日間勞作就這樣按部就班地轉入了夜間生活。笨花村的這個黃昏，既是日作夜息的間歇，又是以物換物的時候，還是私下幽會的時分，那份紛亂中的有序，喧鬧中的平和，忙碌中的逍遙，恬靜中的自得，都把笨花村獨有的自在氣氛和自得情趣表露無遺。讓人覺著親切、平實而內在。即使是這樣的黃昏，“在日本人來了之后，也不復存在了”。因此，這個黃昏又成了一個時代的典型標識和難能記憶。　　《笨花》中如此惟妙惟肖的細節描寫，使得作品在對生活的深處和細部的表現上，有聲有色，有滋有味，從而使得作者筆下的那份生活扎實樸茂得令人可親可敬，又溫婉圓潤得讓人可觸可感。在這樣的細節描寫之中，應該說既充分表現了作者鐵凝在生活與藝術的化合上的不凡功力，還格外體現出她熟悉生活、熱愛鄉土的深厚造詣和可貴精神。眼中有事，事中有戲，是因為目中有人，筆下有心，胸中有情，心中有愛。而這，正是一部作品所以動人的根本內力之所在。
　　同樣精彩紛呈又讓人過目難忘的細節描寫，我們在很多作家的作品中都領略過。可以說，一部作品不同凡響的細節描寫就構成了作品的主要特色。　　　　由此可見，文學作品的魅力是由細節產生的。細節決定成敗，細節產生生命。作家構思文學作品從細節入手，由細節而使作品鮮活；人們欣賞文學作品也從細節開始，因細節而被感動。情節可以虛構，但細節必須真實。細節越真實，情節越生動，其作品就越具有多義性，跨度越大，境界越高，也越能對讀者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主要參考書目：　　１胡錦濤總書記在中國文聯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國作協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講話　　２《毛澤東選集》　　３《魯迅選集》（四川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４年出版本）　　４《中國文學史》　　５《紅樓夢》　　６《歷代詩詞名句辭典》（作家出版社）　　７鐵凝長篇新作《笨花》（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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