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人物曾樹生心理解讀(二)

本論文在中文系文學(xué)論文欄目，由論文格式網(wǎng)整理,轉(zhuǎn)載請注明來源www.donglienglish.cn,更多論文,請點論文格式范文查看對兒子確實不夠關(guān)心。在樹生心中，"兒子是個不愛講話，不愛笑的書呆子，貧血、老成、冷靜，在他身上似乎永遠不曾有過青春。他還是個13歲的孩子，但他已經(jīng)衰老了。"從小宣看來，他被母親送進"貴族學(xué)校"寄宿，功課又繁重，很少跟父母交談。加上他性格內(nèi)向，少言寡語，缺乏少年的天真、活潑。樹生和小宣關(guān)系淡薄，幾乎沒有正常母子之間的情感交流。除了替兒子交納學(xué)雜費用，樹生似乎沒有該做的事了。與丈夫既憐憫又哀怨的愛，與婆婆永難調(diào)和的矛盾，與兒子冷漠的情，構(gòu)成了樹生家庭的主要情感內(nèi)容，成為她心中永遠的痛。她痛苦著、掙扎著、也抗爭著，與這個家越走越遠。
二、漫漫寒夜中的心理歷程，是一條痛苦彷徨的歧路。
認真閱讀，曾樹生在漫漫"寒夜"里的心理歷程，可以理出一條清晰的軌跡，圍繞著她的三次離家出走，寫出她"走與留"的矛盾，看出她內(nèi)心壓抑、掙扎、痛苦、彷徨與不安。
作者從感情深處，對曾樹生"去與留"的內(nèi)心沖突加以描寫，使我們清楚看到一個動搖彷徨的女性，聽到她內(nèi)心深處的哀吟。
《寒夜》中的曾樹生，出場就處在矛盾中，青春煥發(fā)的外表下卻是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她，34歲的大川銀行職員，燙著高高的頭發(fā)，豐滿的身軀穿著時髦的藏青呢大衣，有說有笑地陪著比她年輕兩歲的銀行會計室主任，走進漂亮的咖啡店。可誰會想到，這位時髦的女性正處在家庭危機和情感折磨之中呢。她在外邊充當(dāng)"花瓶"受了欺侮，心中的郁悶想和丈夫傾吐，可丈夫已成為只會唉聲嘆氣、沉默寡言的老好人，整天給人一副可憐相。而婆婆更是看不起她，總是跟她吵鬧，給她更大的凌辱，兒子跟他也沒啥親情，生活中沒有溫暖，她的世界是多么灰暗而又令人窒息的世界啊！正如她自己所說："我在處面，常常想到家里。可是回到家里，我總覺得冷，覺得寂寞，覺得心理空虛。”面臨現(xiàn)實，她選取的是與文宣完完全不同的人生態(tài)度。文宣是信奉委曲求全的人生哲學(xué)，無論什么橫逆力量壓來，他都逆來順受，忍耐下來，而她則不，她要救出個人，為自己的幸福和自由而奮斗、掙扎。在一次吵架后，她選擇了出走，丈夫請她回家，她也賭氣地說不想回家。但無意中在大街上遇到酒醉沿街嘔吐的丈夫，便毫不猶豫地扶他回家。丈夫求她留下，一腔柔情使她無法離開，巴金這樣描寫這個可憐的女子的內(nèi)心痛苦和無奈心情：“她不答話，她在思索。她在他旁邊站了好一陣子，淚珠從兩只眼角慢慢滾了下來。”“走與留”的難題常攪得她心情很不平靜，甚至喜怒無常，近乎失常。有個晚上她赴宴歸來，興致很好，建議夫妻玩“橋牌”，可是剛剛玩了兩盤她就厭倦了，還埋怨丈夫“真能忍耐”，并煩燥地說：“只怪我當(dāng)初瞎了眼睛”，可是“話剛出口，她的心就軟了。”她明白，這些話的每個字都會像針似的刺痛丈夫的心。于是她走到丈夫身邊，溫柔地說：“原諒我，我的心亂得很”。這個“亂”字極好概括了樹生的痛苦、彷徨的心。
曾樹生的第二次離家，很有戲劇性。像一陣雷雨，來得猛烈，但也去得干脆。那天她與婆婆爭吵后，怒氣沖沖地約汪文宣到咖啡廳，一見面就提出“我要跟你離婚！”可是一聽丈夫說明自己抱病上班，只是為了支取薪金給她買生日禮物時，“憐憫被感激的柔愛代替了”，馬上柔聲地安慰氣急敗壞的丈夫說：“我本來就沒有離開你的意思”。這個戲劇性的變化，表明在“走與留”的矛盾中，曾樹生的思想情緒還處在激烈動蕩之中，一直搖擺不定。
曾樹生最痛苦的心靈煉獄在于去不去蘭州。這一關(guān)鍵性的去或留，最能展現(xiàn)內(nèi)心痛苦與彷徨。升調(diào)蘭州，她本不想去，她舍不得生病在家的丈夫。可是貧困的家境需要她去，丈夫已被解職，家庭用度全得靠她，丈夫治病養(yǎng)病得靠她。她不去就得辭職，而去了還可以升一級職務(wù)，能拿更多的薪水。況且她與陳主任分拆不開的經(jīng)濟關(guān)系也拉她去。文宣為她著想也勸她去。盡管如此，如果沒有汪母的尖刻辱罵、逼迫推動，她也不是非去不可的。她曾明確告訴文宣：“我也并不想去，要不是你媽，要不是大家的生活……我心里也很苦啊……”，可見，她去蘭州，除了經(jīng)濟上的考慮，汪母的不容是一個決定因素。她時時掙扎，想擺脫這些心理陰影，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可是，一次次的努力都失敗了。終于，她只能懷著不知“是禍是福”的渺茫心情遠走蘭州。在離別前的對文宣的吻別歸來后的悔恨，更能看出其內(nèi)心的痛苦。她去蘭州那天早晨，癡立于尚在睡眠中的文宣的床前，柔聲告別：“宣，我們再見了，希望你不要夢著我離開你啊！”。她心里不好過，用力咬著嘴唇，掉轉(zhuǎn)身子離開了床，可馬上回頭去看他。稍后，文宣醒來趕到樓梯口來送行。她忽然一陣心酸，輕輕撲到身上去，文宣連忙后退，說自己有肺病會傳染，而她“并不離開他，反而伸出兩只手將他抱住，又將她的紅唇緊緊地壓在他的干枯的嘴上，熱烈地吻了一下，”并眼淚滿臉地說：“我真愿意傳染到你那個病，那么我就不會離開你了。”這是多么催人淚下的離別場面。因兩個月沒收到文宣的信，就懷著焦急的心情重返重慶。然而，家破人亡，特別是了解到了文宣病后病重慘死的情狀。痛苦萬分，悔恨的感情絞著她的心，她不無怨恨地說：“我要你保重！為什么病到那樣還不讓我知道呢？”她懷著更加沉痛的心情，離開那熟悉的房子和家具，在陰冷街頭徘徊躊躇。明天，她是走遍天涯海角去找汪母和小宣，還是回蘭州去答應(yīng)另一個男人的要求呢？曾樹生再一次面臨人生痛苦的選擇。“夜的確太冷了，她需要溫暖”。這兩個沉甸甸的句子，表明了作家對這位在心靈煉獄中幾經(jīng)艱苦掙扎還在痛苦彷徨的新女性深切的同情。
至于她跟大川銀行陳主任的關(guān)系，也加深了她內(nèi)心的痛苦和矛盾。她跟陳主任逛大街，一起吃喝玩樂，傳遞書信，他追她，糾纏她，甚至發(fā)生過摟她、吻她的輕薄行為。這雖是在她毫無準備時發(fā)生的。也反映了她矛盾心理。陳主任企圖利用金錢、升職的利誘來達到完全占有她的目的，但曾樹生表現(xiàn)出態(tài)度很微妙：既要應(yīng)付，又不敢得罪；顯得不卑不亢，始終保持對丈夫的忠貞；既對他的社會地位、健壯體魄有所羨慕，又不放浪形骸，甘心當(dāng)情婦。西遷蘭州后，她還時刻牽掛著重慶的丈夫，寫信、寄錢。陳主任向她求婚，但她還是沒做出對不起丈夫的事。文宣死后，曾樹生會不會甘當(dāng)主任夫人？根據(jù)她性格發(fā)展邏輯，有這個可能，卻又未必。在她給文宣的長信中有所預(yù)示：“你要了解我的處境，一個女人也不免有軟弱的時候”。我也許永遠不會結(jié)婚。離開你，去跟別人結(jié)婚，又有什么意思呢？”矛盾，彷徨之心，流露筆端。
總之，小說通過層層推進的心理描述，使讀者能夠探究到曾樹生生命最深處的血脈律動，她是個不甘寂寞和冷落的女子，她的生命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她帶著追求個性的自由和幸福，來面對冷酷的人間，但得到只能是痛苦、掙扎、彷徨，結(jié)局只能是悲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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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宋日家：《巴金小說人物論》，山東文藝出版社，1992年11月，第一版
3、張沂南：《論女性自我生命選擇--也談《寒夜》，《現(xiàn)代文學(xué)研究叢刊》，1998年，第二期
4、鐘德慧：《光彩奪目的瑰寶--簡評《寒夜》，《抗戰(zhàn)文藝研究》，1985年，第三期
5、劉慧英：《巴金：從煉獄走來》，中國工人出版社，2002年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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