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雷雨》中女性的悲劇命運(一)

淺談《雷雨》中女性的悲劇命運

[摘 要]“悲劇是把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別人看”（魯迅語）。就如那紛飛的落紅，無奈中透著說不盡的悲涼。著名戲劇大師曹禺先生在《雷雨》中就塑造了三枝風姿迥異的“女人花”。然而曾經原本善良，天真的四鳳，在不幸命運的摧殘下，死了；美麗的恃萍經過了背叛，拋棄，但苦難并沒有停止，最終她失去了生活的最后希望，瘋了；至于出生高貴，又受到高等教育的繁漪，自從進入周公館，就如同“掉入一口枯井”，在“雷雨”中跌入了精神世界的萬丈深淵。人性中美好的東西被無情的摧殘，死的死，瘋的瘋，于是悲劇上演了。      

[關鍵詞]命運悲劇 生存悲劇 性格悲劇

 

曹禺曾指出“《雷雨》對我是個誘惑。與《雷雨》俱來的情緒蘊成我對宇宙間許多神秘的事物一種不可言喻的憧憬。我不能斷定《雷雨》的推動是由于鬼神，起于命運或源于哪種顯明的力量。情感上《雷雨》所象征的對我是一種神秘的吸引，一種抓牢我心靈的魔�！� （曹禺：《<雷雨>序》，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年1月初版）�！独子辍分械拿�運悲劇在八個人物身上或多或少得到體現(xiàn)，然而筆者認為除命運悲劇之外，在劇中還有生存悲劇以及性格悲劇。并且在一些人物身上體現(xiàn)的尤為突出。

一、“她”命運悲劇

    出身下層的四鳳，卻遺傳了母親侍萍的好模樣，并且在母親的呵護和教導下出落得水靈。在母親外出不在家的時候，被父親魯貴帶到周公館當侍女。當她遇到大少爺周萍時，便毫無保留的愛上了他。她單純、質樸，對甜蜜愛情有著無限的憧憬。甚至當她從父親口中得知，周萍與其繼母繁漪曾經有不正當?shù)年P系時，她依然相信著她的愛情。她不想讓母親傷心，失望，同時也無法舍棄自己的感情。痛苦地掙扎后，已有身孕的她選擇了跟著愛人遠走高飛。但就在這時命運的殘忍和不公，又一次降臨到她身上。由于繁漪出現(xiàn)，一個塵封三十年的秘密，如同撕破黑暗天空的閃電一樣被揭開，自己和周萍居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突然到來的事實，讓單純的四鳳無法接受，雷雨交加的半夜沖出門去，觸電身亡。

    四鳳死了，但她身后卻留給人們一連串的感嘆與思考。她美麗、善良、質樸，并且單純的生活著，如果愛也有錯的話，那只能歸于她愛錯了人。可是畢竟“不知者無罪”，在整件事情中，不是四鳳一個人主觀意志能夠控制的。得知真相后的魯媽說：“啊，天知道誰犯了罪，誰造的這種孽；他們都是可憐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鄙踔琳J為“罪孽是我造的，苦也應當我一個人嘗�！边@不是四鳳的錯，也不是魯媽一個人的錯。是周萍嗎？對與這件事情，他和四鳳一樣都是不知情的人。是繁漪嗎 ？事情到最后的地步，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是周樸園嗎？這樣的事實也并非他所愿，他也是悲劇的承擔者。誰都好像有錯，可誰又沒錯。每個人都處在悲劇之中。

    作者在文中多次借主要人物之口悲呼的“命”，這也許就是后來作者提到的所謂的“神秘的事物”。似乎冥冥之中這種神秘的事物，在推動四鳳命運悲劇的形成。同時又暗指戲劇對現(xiàn)實生活的實際描寫，使人感到造成悲劇的并不是“命運”，而是人物之間的社會關系和人物的性格本身。那么四鳳的命運悲劇更多的體現(xiàn)在劇中人物之間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

二、“她”生存悲劇

    侍萍與周樸園之間有著一段難以排解的感情糾紛，糾纏了三十多年，終于導致了一場大悲劇的上演。說周樸園是一切禍患的根源，悲劇的制造者，但這幕悲劇并非是他的意愿，他也是深陷于其中的最大的悲劇承擔者。三十年前，他與女仆相愛了。一個大家公子，一個受過西方文化熏陶的現(xiàn)代青年，在封禮教的束縛下邁出了這一步，能認為他與侍萍的愛是假的嗎？后來侍萍被逼走了，這是誰的意愿，我不敢斷定，但可想而知，家庭的因素是不可忽略的。他與侍萍畢竟是兩個階級的人物，“門當戶對”的封建婚姻觀念不允許他這位周家大少爺去接受一個下層社會的侍女，而只能迎娶一位富家小姐。周樸園是個封建大家庭出身的知識分子，他追求一種統(tǒng)治階級上層社會的生活，他要做的是“社會上的好人物”，于是，三十年前的侍萍成了他這一追求的拋棄品，終于釀成了三十年后的悲劇，但這并非他的初衷。因為這對他而言畢竟也是一種痛苦的抉擇，他也愛侍萍，只是在與他的社會地位沖突之后，他才放棄了侍萍。 

而侍萍對周樸園的感情。她恨，顯而易見，自不待言。但她的恨中有愛。三十年前她對他的愛，正如今天四鳳對周萍的愛。一位出生于下層社會的女子，“門當戶對”的封建婚姻觀念，使她不可能在周家這個家族中得到承認。他愛周樸園，有著一腔無限的柔情，但他們之間始終有一堵無形的墻，即使有了愛情的結晶也無法沖破。在等級觀念森嚴的社會，愛的情緣與封建禮教發(fā)生了沖撞，侍萍失敗了。留下漫漫三十年的悲苦生活。三十年后第一次見面，當她在那間映照著前塵舊夢的屋子里看到那個三十年前愛過，三十年來恨著的冤家時，恍然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情境，其情感是迷離的，感傷的。在一種不愿相認（由于志氣）又不甘不認（由于情感本能）的矛盾中，她最終忍不住一步步引導著周樸園認出了自己。她說：“你自然想不到，侍萍的相貌有一天會老得連你都不認識了�！边@句話合著憂憤哀怨，也合著傷感，自然也不無女性柔情。她繼續(xù)說：“樸園，你找侍萍么？侍萍在這兒。”這簡直是纏綿的呼喚和柔情的期盼。她對這個有負于她的人的復雜情感由此可見一斑。但她與周樸園之間同樣不可能走到一起，不僅周樸園不能再接受，侍萍同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