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莊子》中的勞動者形象(二)

莊子在諸子百家中以辯證思想一支獨秀。普通勞動者得到應道顯示了不一般，甚至反其道行之也能有所作為。無用便是有用，無用也會招來禍端。《人世間》“匠石之齊，至于曲轅，見櫟社樹。……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以為舟則沉，以為棺槨則速腐，以為器則速毀，以為門戶則液樠，以為柱則蠹。是不材之木也，無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壽�！�”《山木》“莊子行于山中，見大木，枝葉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問其故，曰：‘無所可用�！�莊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都在宣講“無用”便是最大的“有用”，“無為”便是最大的“有為”。然而緊接著莊子在《山木》中又述“夫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豎子殺雁而烹之。豎子請曰：‘其一能鳴，其一不能鳴，請奚殺？’主人曰：‘殺不能鳴者。’”故人家的雁子因不材而被剎，因不材而招致禍端，其不是“無用”之過嗎？莊子看問題是辯證的，事物是相互轉化的。

正因為莊了看問題是辯證的，所以莊了對這些身懷絕技的勞動者不是一味的予以贊揚，《馬蹄》“馬，蹄可以踐霜雪，毛可以御風寒，龁草飲水，翹足而陸，此馬之真性也。雖有義臺路寢，無所用之。及至伯樂，曰：‘我善治馬�！療�之，剔之，刻之，雒之，連之以羈��，編之以皁棧，馬之死者十二三矣。饑之，渴之，馳之，驟之，整之，齊之，前有橛飾之患，而后有鞭�橹�威，而馬之死者已過半矣。陶者曰：‘我善治埴，圓者中規，方者中矩�！�匠人曰：‘我善治木，曲者中鉤，直者應繩�！�夫埴木之性，豈欲中規矩鉤繩哉？然且世世稱之曰‘伯樂善治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過也�！瘪R之“真性”在二自然放生的生活狀態。饑而食，渴而飲，往來自由，無拘無束。然而，自稱“善制馬”的伯樂卻籍著“治馬”之名，剃馬毛，削馬蹄，烙馬印，并給馬裝上籠頭，套上腳絆，編入馬槽。馬便死去了十之二三，又將它渴著，餓著，奔跑，訓練，修飾，口銜橛飾，受鞭策之打，馬便死掉了大半。借此，作者認為伯樂不僅傷害了馬的天性，甚至奪取了馬的生命，實屬多此一舉。而就當純性馬之自然本性，無為而治之。同樣《莊子》作者指出“善治植”的陶者和“善治木”的匠人汲汲于“中規矩鉤繩”，其實也是違背了“植木之性”。世人稱贊伯樂和陶匠，然而作者卻一語中的，說他們其實是“治天下者之過”，真正的道實為“無為”。

由此可以看出《莊子》書中的這些人物，本身有技藝，或合乎大道，或與大道相背。然而，他們的出場均是為了便于闡發“道”，這正是莊子塑造這類人物的深意所在。

參考文獻：

（清）王先謙：《莊子集解》，上海書店，1986年第一版；

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修訂版），商務印書館，2007年第一版；

3. 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史》（第一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