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馬克思愛情描寫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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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和性描寫的社會和道德尺度的把握也是一個十分復雜、十分重要和十分現實的問題。首先，要全面把握馬克思主義的美學觀點和歷史觀點，全面把握“兩種生產”理論和人的本質是“社會關系的總和”的理論。社會生活和人的本質都是豐富多彩的，除了愛情生活，還有經濟生活、政治生活、軍事生活、道德生活等等。應該承認，事實上存在著許多不寫愛情或以愛情為次要題材的杰作。而很難認同如弗洛伊德“泛性論”所認為的那樣，似乎全部文藝作品都是作家性本能的升華，似乎文藝作品中的一切描寫都是性的象征。文藝特別是長篇敘事和戲劇文品，作家總是藝術地把愛情題材和其它社會題材有機地交融在一起，既圍繞愛情反映豐富復雜的社會生活和人的性格情感或命運，又在愛情描寫本身交融進豐富復雜的社會性和人性，比起純粹的脫離其它社會生活內容和人的其它性格情感內容的愛情描寫來，往往最富有藝術魅力，更經得起藝術史的考驗。
其次，雖然性生理、性欲是愛情的生理基礎，但不是愛情的全部。愛情畢竟不是純粹的生物生理本能，它是人的自然本質和社會本質、生物關系和社會關系、生理因素和心理因素、肉與靈、性欲和情感及整個人類文明復雜而奇妙的交融。馬克思說：“吃、喝、性行為等等，固然是真正人的機能。但是，如果使這些機能脫離了人的其它活動，并使它們成為最后的和唯一的終極目的，那么，在這種抽象中，它們就是動物的機能。正是基于此，所以藝術作品中的性愛描寫絕不能降低為完全脫離社會生活內容的自然主義的純粹性生理和性欲描寫。在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高度發(fā)展的現時代，在物質文明仍然是人的一種不可抗拒的自然本能，是生理生命的一種強烈的表現形式，雖然它仍然要擔負人類自身再生產的任務，雖然其情感因素仍然必須植根于生根于生理因素，但它畢竟提升為人類“實踐感覺”活動、人類情感表現的一種主要形式，它交織著幸福、甜蜜、喜悅、懊惱、思念、痛苦、怨恨、嫉妒等無限豐富多樣的情感，交織著諸多社會活動、社會關系和社會心理，有識見的描寫愛情題材的藝術家，始終要意識到文學藝術是人的本質對象化，其根本特征是表現人性人情，展現時代風貌，因而要敏感地追蹤社會和人性的發(fā)展變化，以及隨之而來的愛情特征和形式的發(fā)展變化，藝術地調整愛情描寫的表現內容和表現方式。翻來覆去地描寫性器官，不厭其煩地表現性欲，大同小異地展覽性行為，一味地淡化其它社會活動、社會關系、社會心理和情感，很可能造成藝術描寫中人性的失落和動物性的復活，導致藝術意蘊的淺俗和藝術表現的貧乏，未必能取得好的審美效果。
第三，愛情不僅是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綜合體，而且是人類文明的指示器。馬克思說，在男女愛情關系中，“表明屬人的本質在何種程度上對人說來成了自然界，或者自然界在何種程度上成為人的屬人的本質。因而，根據這種關系就可以判斷出人的整個文明程度。”即“人在何種程度上對自己說來成為類的存在物，對自己說來成為人，并且把自己理解為人。”把婦女當作“共同淫樂的犧牲品”，“表現出人在對待自己本身方面所經歷的那種無限墮落。”馬克思一方面強調愛情描寫的自然感性形式，性生理性心理，這是其“物種的尺度”，“真”的尺度，另一方面又強調其社會道德情感意蘊，即人的“內在固有的尺度”、“善“的尺度，認為只有使二者高度統(tǒng)一起來，才能獲得愛情的真正人性美人情美，才是按照愛情美的規(guī)律造型。所以藝術作品中的愛情描寫必須引入新的時代的道德內容，抵制不利于人性全面自由發(fā)展的低給庸俗趣味，不偏離現階段人類文明的正常軌道。拉斯克爾的《一個男子心靈上的感受》，以欣賞的筆調描寫男主人公玩弄許多女性，馬克思諷刺其為“崇高的感受”，是“真正的懦弱心靈的‘奧德賽’”。他還批評勃魯姆的后期作品“充滿低級趣味”。馬克思始終贊揚那些彼此平等、彼此信任、彼此傾心、彼此甘愿奉獻犧牲的崇高愛情，而鄙棄虛偽、欺騙、不平等、玩弄感情、商品化的愛情。馬克思說：“合乎人的本性”的愛情關系“就只能是用愛來交換愛，只能用信任來交換信任等等。”這應該是藝術家對愛情本身作審美評價的重要社會道德尺度。藝術家是否能遵循愛情描寫的歷史和審美標準，這既是對藝術家文明程度的檢測，也是對藝術作品的藝術生命的考驗。
[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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