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李清照詞風的陽剛美(二)

二、壯懷激烈，氣貫長虹與岳飛齊名

除此之外，李清照的《烏江》“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更是廣為流傳，為人熟知。1126年， 女真貴族侵略者長驅南下，北宋都城汴京陷落。中原大好河山淪入敵手。1127年康王趙構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即地位后，不僅不思抵抗，放到倉皇逃命，忍辱偷安。面對著祖國破碎的山河，滿含著國家仇恨，詩人痛心疾首，吟出了這悲憤慷慨之歌。

李清照的詞以白描見長，但在詩中卻頗喜歡用事。他一向勤奮好學，博聞強記，才情過人，這給她的創作帶來了極大的便利，所以他在詩中往往能十分自如地借古人古事以議論時政，品評人物，抒發感觸，寄托情懷。這首膾炙人口的名篇里，詩人巧妙的借用了兩個典故，提出了人生價值的問題。據《史記.高祖本紀》載：高祖曰：“……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杰人也。”屈原在《九歌.國殤》中說：“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李清照認為，人活著就應該于國于民有所作為，有所建樹，做一個杰出的人物；死也要像屈原所歌頌的為國捐軀的愛國將士們一樣，做鬼中的英雄。這是詩人久郁心中的激憤之詞，氣勢磅礴，慷慨激昂，有力的表達了這位山東女詩人，同時也是中華兒女那種寧為玉碎，不作瓦全的浩然正氣和英雄主義理想。短短的兩句，語雖淺近，卻寓意深永，發人深省。八百余年來，始終引起人們的強烈共鳴，為人民所傳頌不絕。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詩人追昔撫今，感觸萬端，不禁想起那曾經叱咤風云的西楚霸王來，相遇時秦末農民起義軍的零序，秦亡后，自立為西楚霸王，后與劉邦爭天下，為劉邦擊敗。據《史記.項羽本紀》記載：當劉邦把項羽困在今安徽靈璧南時，項羽突破重圍來到烏江（今安徽和縣東北），眼看追兵將至，烏江亭長停船于江邊，對項羽說：“江東雖小，還有千里之堤，數十萬人，也足以為王了，請大王速速渡江，不然漢軍追來，就無法渡過去了。”項羽謝絕了亭長的好意，說：“天要亡我為何要渡江呢？”況且我當年率江東弟子八千人度江西進，如今沒有一人生還，即使江東父老同情我，仍就擁我為王，我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他們呢？即使他們不責備我，我難道心中就不感到慚愧嗎？毅然自刎而亡。詩人說：直至如今，還有人想念項羽，敬佩他那寧死不屈的英雄氣概，項羽雖然是一個失敗的英雄，但他生為人杰，死亦剛烈，寧可自刎烏江，也不茍且偷生，而當時的趙構集團面對金朝貴族統治者的入侵，卻是貪生怕死，懦弱無能，先是倉皇南渡，逃竄于殘山剩水之間，旋又在臨安正式建立起的南宋小朝廷，從此茍安江左一隅，過著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腐朽生活，絲毫不易光復為念，兩相對比，其品格、其靈魂之高下美丑，不也就不言自明了嗎？可見，詩人正是要借著對項羽英雄行為的崇敬，贊美，對高宗一伙茍且偷安的無恥行徑進行深刻的揭露，尖銳的嘲諷和無情的鞭笞！

細讀本篇，詩雖短小，卻立意高遠，寫的感情激越，慷慨動人，通篇貌似詠古，卻是處處鑒今；運用古人古事，猶如信手拈來，寥寥四句，連用數典，毫無刀砍斧削之痕；全詩語言淺近、明白曉暢、一氣呵成。我們讀罷詩章，不僅可以感受到詩人那慷慨高潔愛國情懷，還可以領略到詩人獨到的藝術功力。

靖康之亂，給國家、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也把詩人推向了苦難的深淵。南渡以后，她連續遭到丈夫早逝、被誣通敵、戰亂轉徙中心愛的金石文物也蕩然無存等沉重打擊，但她并沒有完全沉浸在個人的劇痛深哀中。她以“俯視巾幗”“壓倒須眉”的氣概，寫出了這篇不朽之作，真是壯懷激烈，氣貫長虹，堪稱岳飛滿江紅姐妹版本，成為千古絕唱！

其他如《題八詠樓》“千古風流八詠樓，江山留與后人愁。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江城十四州。”等無不反映李清照憂國憂民的胸懷，毫無個人哀怨，與她的詞風形成鮮明的對照。

三、李詞另類陽剛美的成因探討

李清照的詩詞兩種截然粗銅的風格，當然不能用身世經歷來給以簡單解釋。為什么同樣一個人的不同的文學樣式里，會表現出完全不同的風格呢？特定的社會生活劇變及個性心理歷程前后的變化，對李清照的詞風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這不僅要從文學本身去找答案。概而言之，生活即文學的源泉，著眼生活的角度是文學生命力的根本。憂患意識，愛國激情和超凡的精神追求是李詞享有不朽生命力的最本質成因。李清照的詞作在思想內容上和詞風上以南渡為界限，分為前，后兩期。李清照的詞即有女性詞的溫婉柔麗，又有一般女性所少有的陽剛之氣。能將委婉的情思與超脫的襟懷融合在一起，婉約而不綺靡，無脂粉氣，無閨閣氣，細膩柔麗之中透出遒逸，俊爽。這種不讓須眉的灑脫，豪邁之氣，使其詞別出與一般意義的婉約詞而獨標一格。李清照的詞即主要寫自己的生活，心理和情趣，又融入了家國興亡的深悲劇痛，將家國之痛和身世之悲柔和在一起，即不失婉約詞的本色，又具有凄壯悲愴的格調，發展了傳統的婉約詞。在李清照詞中，充分表現了自己的理想追求。《漁家傲》就真實反映了她積極進取的精神和豪邁氣概。李清照南渡后的詞和前期相比迥然不同。面對國破家亡，從李清照的詩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性格的另一面：英雄氣質和愛國激情。而在北宋滅亡，中原有待光復，河山需要重整的年代尤為需要民族英雄，需要崇高的犧牲精神，李清照的詩篇，正是順應了歷史的需要，發出了“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的吶喊。

李清照的詩詞藝術是精湛高妙的。李清照作為封建社會的一個文化女性，能夠沖破封建社會的重重枷鎖。投奔自然，直面社會，就其陽剛灑脫的一面來看，更是難能可貴，在她心靈深處閃爍著愛國熱情和關注國事的積極精神為后人所稱道，其“生當為人杰，死亦為鬼雄。”的高尚情操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為國捐軀。今天，重溫李清照的文學作品，仍然覺得李清照人格魅力光彩照人。

參考文獻：

1、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2、袁行霈：《中國文學史》，安徽人民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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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趙曉輝：《李清照》，五洲傳播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