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俗雅間 邂逅影視風——淺析李碧華小說與電影的聯姻(二)

《白蛇傳》一直是以歌頌白娘子與許仙二人對于愛情的堅貞與忠貞為主題。如今西湖斷橋也成為有情人的旅游勝地。但在李碧華的《青蛇》則幻化成了兩個字——勾引。一個傳奇的“勾引的故事：素貞勾引小青，素貞勾引許仙，小青勾引許仙，小青勾引法海，許仙勾引小青，法海勾引許仙……宋代傳奇的荒唐真相。”[10 李碧華 《青蛇》[M] 重慶： 花城出版社] 李氏對于這個故事的另類解讀，使我們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原本純潔愛情的追求變成了情欲充斥的互相糾纏。原本以配角出現的小青成為故事主人公，充當第一敘述者。

（三）劇本化人物

小說中人物形象是讀者最關注的,也往往就是貫穿故事的靈魂線索。李碧華多以特殊人群為描寫的目標，例如妖怪、妓女、僧人、戲子、交際花等，甚至涉及到了社會主流所不容的蕩婦、同性戀等……。在這些人身上，讀者既可以找到自身或者是熟悉的環境的影子，又天然有一種疏離感，甚至是幻想的存在。

1、叛逆癡情女

在李碧華的小說里，女性是絕對的主角而且多為頗受爭議的“壞女人”。這些女性“不是婊子就是戲子”，而這些非主流的女人并非是大奸大惡之流，她們往往只是不具備或者缺少符合封建傳統“賢良淑德”的女性品德。白、青二蛇，終逃不掉被罵為妖的命運，盡管她們心存善念。

在這些女子身上擁有著戲劇性的悲歡離合，刀光劍影，極富有吸引力和視覺形象的可塑性。她們被世人所難以接受，只因對世俗的反抗叛逆。這些女性填補了當下人對于愛情的失望乃至絕望的心靈空缺。使得大眾在欣賞過程中，得到心靈的補給，求得一份心境的平和。

2、貧血的男子

在李碧華的《青蛇》中白蛇對于男人有這樣的評價：“那是一種——叫女人傷心的同類……蘇小小的男人，叫她長怒十字街；楊玉環的男人，因六軍不發，在馬嵬坡賜她白練自縊；魚玄機的男人，使她嗟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霍小玉的男人，害她癡愛怨憤，玉殞香消；王寶釧的男人，在她苦守寒窗十八年后，竟也娶了西涼國的代戰公主……”[11李碧華．青蛇［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9-10]可見男子總在扮演著愛情責任背叛者的角色。

《胭脂扣》中的十二少殉情反悔，讓如花苦苦等待；《青蛇》中的許仙枉費素貞的恩情，竟企圖要與小青私奔，完全是一個見利忘義的虛偽自私的小人；《潘金蓮之前世今生》中的武松、武龍，只是在情感面前的一個懦夫。

然而這些男子，竟是被美麗的女人用生命來愛過的。普天之下，男子成了貧血之徒，與癡狂血性的女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在李碧華的文中，一再上演著永恒的主題是“癡心女子負心漢”，甚至于即使是生命輪回，仍不能擺脫女子的癡愛糾纏，男人的負心背叛。

二、二度創作下的視聽關注，影視視野下的變更

影視藝術與文學之間的關聯在于兩者同為時代的藝術印象，即使表現形式存在不小的差距，終歸有著近似的使命——折射歷史的變遷；雖各自有著手法的專長，或許藝術特性和美學規范存在些許的不同，但又有著絲絲的聯系，更可交融互生。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到兩種藝術形式是存在著各自的判定標準的。

（一）嚴肅主題下的再選擇

李碧華的小說雖然在講述各樣的情愛故事為主線，但其中包涵了更為豐富的深刻思考。她分別從文化、歷史、哲學、美學層面上，向讀者展現她眼中所謂的真愛，從她所描繪的愛、背叛、迷戀、復仇，又會發現她細膩筆觸下的女性主義、生命意識，她也不會忘記傳遞她心中的香港意識、中華意識、命運意識、禪宗意識等多重復雜的主題意識。這些都是她作品傾述的意象。

作品的“通俗化”是李碧華的又一特征，這恰恰滿足了影視藝術的特質和基本要求，符合了當前影視作品通俗化的潮流。

所以在以李碧華的小說改編的電影往往會在其多樣的嚴肅主題下，突出大眾易于接受的通俗化主題——情愛主題。讓愛情作為一切之源。

(二)社會背景多重處理

李碧華的小說多在歷史中穿梭，并反映一些時代背景和社會問題，對待社會背景的處理，不同導演對于不同的小說進行了多重處理。

在徐克導演的《青蛇》中，將社會時代背景淡化了。原本小說涉及的幾個背景都濃縮在穿著古裝的現代愛情故事里。在有意強化的東方意蘊的視聽感下，人們記住了：幽幽的庭院，飄動的輕紗，妖媚的荷花池，白蛇另類的京劇式念白，小青現代感的舞蹈，由此形成了巨大的對比和反差。這樣的處理，讓故事更集中在人物的情愛發展上，可觀性更強。當然思想性必然減弱。

陳凱歌導演的《霸王別姬》，在對待社會背景的處理上，陳導強化了在幾個時代變遷下對小人物的改變。尤其是對于文革的處理。通過播放革命樣板戲，遭受批斗時，蝶衣、小樓、菊仙等人的語言、神情和動作的強化，將在非正常狀態下人的卑微和殘忍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

（三）單純化的人物

李碧華的小說所賦含的深層次思考，多在人物復雜形象上體現。而電影通過主題的再選擇，一定的社會背景的處理，人物有著單純化傾向。以《胭脂扣》為例，除了主角如花，小說中還寫了袁永定與女友阿楚，他們正經歷枯燥實際的戀愛，這在文本中有比較多的篇幅，但在電影中完全推在如花的身后，成為尋找十二少之路上的點綴式人物，甚至是刪除了袁永定的姐姐一家，同事小何等。簡化其他角色，就是突出如花，單純地塑造一個為情執著的女鬼。

（四）深化意象內涵

在李碧華小說改編的電影中一些意象被有意識地賦予更多的作用，在故事的發展過程中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在人物情感發展中代表著戀物的情感轉移，深化了內涵。如《胭脂扣》中的胭脂盒成為情感的引子，在如花接受，等待，尋找，返還的一系列過程中，如花經歷了愛的四季，也成全了自己的癡狂。《青蛇》中一開始法海認為是妖便要收，影片以蜘蛛精被收以后閃耀的佛珠，天空突然降下的大雨，皆暗示法海的過失。法海困惑中放過了行善的蛇妖，并把佛珠放在白蛇的頭上讓她好生修行。而日后素貞幻化成人也在持珠修行，法海則又在重復了錯誤。

李碧華的小說與改編的電影之間是源與流的關系。文學由文字作用于人的心理，為影視改編提供堅實的構成基礎，但畢竟兩者的語言不同，影視作品更多的是觀眾直接的體驗。李碧華抓住小說創作與影視創作的成功聯姻技巧，使得她的小說成為“影視同期書”。

當下，影視文化的蓬勃發展，不僅電影拍攝需要更多的文學元素，文學也需要借助影視創造出更多優秀的作品，二者需要互助。李碧華作為成功兼容小說和藝術方式的代表，為文學與影視完美邂逅提供了良好的范例。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