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圍城》的諷刺藝術

淺談《圍城》的諷刺藝術

[摘 要]：諷刺藝術是《圍城》的一大亮點，本文從人物性格、情節發展、細節描寫、諷刺手法、語言特色四方面論證了諷刺藝術在《圍城》中的妙用。《圍城》以人物的活動為線索諷刺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它的入骨的諷刺通過情節的發展，以精雕的細節來自然流露，用典、比較、推理等處處見鋒芒，語言更是詼諧幽默、尖銳潑辣，令人贊嘆。
[關鍵詞]：諷刺  藝術　幽默  含蓄

　　魯迅說：“喜劇就是將無價值的東西撕破給人看。”錢鐘書的《圍城》撕破的是那些學歷煌煌的虛偽面孔，作品通過對方鴻漸及他周圍的一群人，從熱鬧的十里洋場到閉塞的三閭大學，從國外留學生活到國內游蕩經歷的描繪，用漫畫夸張的手法嘲弄知識分子的精神困境，揭示了人生如“圍困城堡”，“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城里的人想逃出來”這一典型的社會心理。
    在中國文學史上就諷刺而言，魯迅是辛辣幽默；老舍是深切溫婉；沙汀是沉毅渾厚；張天翼是冷峭尖刻，而錢鐘書的諷刺藝術有獨到之處。他視通古今、學貫中西的修養；機敏、躍動的個人氣質；周密、豐盈的書齋思考，使他的諷刺小說具有極其鮮明的個性。有時鋒芒畢露、入木三分；有時運用譬喻，生動含蓄，既有《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馬克·吐溫式的熱諷，形成既尖銳潑辣又詼諧幽默的諷刺特色。本文主要從以下四個方面分析《圍城》的這種諷刺藝術。
　　一、透過方眼諷世相
　　《圍城》并沒有貫穿始終的主要情節，而是以方鴻漸的活動貫穿全篇。通過方鴻漸不斷地從被圍困的城堡里逃出來或沖進去，展現他留學回國后的遭遇。作者對作品中的每個人物都有不同程度的諷刺。方鴻漸不通事務、無能懦弱；蘇文紈虛偽孤傲、惟利是圖。高松年撒謊老練、作假超真。李梅亭道貌岸然、男盜女娼。還有背后罵人、擅長用各種借口來博取男人情感，包括采用假冒作家題字贈書的女生指導；也有由教員蛻變成”資本家走狗的走狗”的女大學生；有自稱為“老古董”而打扮得妖形怪狀，附弄風雅，隨同已受偽職的丈夫離職遁去的報館女編輯；也有認為機會要自己找，快樂要自己尋，換情人像換衣服，出洋學醫而學到了不致懷孕的性開放女郎……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圍城》中應有盡有，確實達到了作者想要寫出某一類“具有無毛兩足動物的基本根性”的目的。
　　在人物的展示過程中，作者對官場腐敗、政府無能、學術虛偽、社會落后等都不失時機的進行嘲弄諷刺，錢鐘書的筆觸及了那十里洋場的政界、銀行界、新聞界和工商界的丑陋，還描寫了寓公們的可笑可鄙的生活。作品也涉及了江南小縣和由浙江到湖南一路上的污泥臭水，表現了旅途的艱難，抗戰中的混亂，各種嘴臉的暴露。小說又揭露了所謂自由區國立大學內的種種黑幕，學校條件差、教學質量低、學生意識落后；教育界的敗類、投機政客、偽君子充斥了校園，寫出了”為人師表”們逐利傾軋、蠅營狗茍的骯臟行徑與靈魂，“學校的圖書館倒像個惜字的老式慈善機關”，“館里通共不上一千本書，老的、糟的、破舊的中文教科書居其大半，都是因戰事而停辦的學校的遺產”。⑴所有這些反映的社會生活是相當廣闊的。錢鐘書更站在哲理的高度諷刺這些社會現象，他的諷刺早已遠遠超出那個社會，超越了那個時代。
　　二、刻劃細節諷百態
　　《圍城》通過人物可笑嘴臉惟妙惟肖的勾畫，深刻地暴露出人物卑下的靈魂，使作品收到良好的喜劇效果。如書中對主人公方鴻漸留洋歸來后的一段描寫就十分精彩：方鴻漸“衣錦還鄉”，驚動了家鄉那個小小的縣城，先是報上登出新聞，繼則應邀回母校作關于”西洋文化在中國歷史上之影響及其學術報告”。方鴻漸是這樣說的： “海通幾百年，只有兩件東西在整個中國社會里長存不滅，一件是鴉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鴉片引發了許多文學作品，古代詩人向酒里找靈感，近代歐美詩人都從鴉片里得靈感。梅毒在遺傳上產生白癡、瘋狂和殘疾，但據說也能刺激天才”。⑵對方博士這一宏論，作家未作任何品評，但方博士不學無術、滿口荒唐的形象卻躍然紙上，使人感到滑稽可笑。錢鐘書就是通過方鴻漸那通篇荒唐可笑的宏論，尖刻而犀利地諷刺了所謂的“西洋文明”，即帝國主義宣揚的“文明”無非是些鴉片、梅毒之類罷了。從整篇看，文章并未對方鴻漸有很多評價，通過情節發展，自然把矛頭指向了方鴻漸這一類人的性格弱點，指向那種文化環境和社會政治環境。
 錢鐘書還善于抓住諷刺意味的細節，楮慎明自稱一生最恨女人眼睛近視不配眼鏡，是因為怕看清女人的臉，同時聲稱自己人性里只有天性沒有獸性，但一和蘇文紈交談，卻激動得 “夾鼻眼鏡潑刺一聲直掉在牛奶杯里”，⑶這一細節的生動描繪，無疑傳神地描繪出楮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形象。方鴻漸被鮑小姐拋棄后，又和蘇小姐親近，侍者阿劉因方鮑同居時索錢不成，懷恨在心，看到此景，不禁詫異， “便‘啐'的一聲向痰盂里射了一口濃濃的吐沫”。⑷一個“啐”字表明怨恨之深，一個“射”字，表明速度之快且有力量，把阿劉久蓄的復雜而強烈的情感表現的淋漓盡致、形神兼備。
 高松年和方鴻漸的初次對話，高松年出爾反爾，以政治手腕耍弄教師，先是利用抗戰時期郵政混亂的情況，大膽撒謊，并配之以勇敢的目光，使方鴻漸惶遽起來，反而覺得都是自己的錯。食言者變成了辦事認真、只講真才實學、善于體恤人的正人君子，而受害者卻羞愧異常。曹元朗對新詩的評價說：“不必去求詩的意義，詩有意義是詩的不幸。”⑸這幾句話對某些新詩作了尖銳的諷刺：既不追求詩的意義，它又不必有意義，所以就根本沒有意義，這對當時新詩的諷刺是相當尖銳的。這些細節都取得良好的諷刺效果。
　　三、多種手法諷出采
　　《圍城》中諷刺手法靈活多樣，比喻、用典、比較、推理等手法處處見鋒芒，達到近乎完美的諷刺效果。
      作為學貫中西的大學問家，在《圍城》中作者大量采用中外文化、文學的典故，從中國先秦的《詩經》、兵法到清代的同光體詩；從古希臘的《伊索寓言》、阿拉伯《天方夜談》到美國的軼事、法國的名句，此外還涉及哲學、宗教、兵法、醫學、生物等知識。如第八章機關上司駕馭下屬的技巧，盡學西洋人趕驢子，在驢子眼前，唇吻之上掛一串胡蘿卜，引誘驢子向前拼命，這是來自寓言童話《列那孤》中的生花妙筆。方鴻漸買假文憑時引柏拉圖《理想國》、孔子孟子為自己辯護，認為買文憑哄騙父母，“也是孝子賢婿應有承歡養志”，這里連用幾個中西典故細膩逼真地寫出了方鴻漸自我解嘲、自欺欺人的心理，增加了諷刺的力量和批判的力度。
　　《圍城》的成功，離不開大量妙趣橫生、聯篇繽致的新鮮比喻的創造和運用，作者在比喻的創辟運用和建設獨具風姿的批評語體上開了一代之風。《圍城》中的比喻之繁富令人嘆為觀止，隨手拈來即妙語連珠，益人神智。在眾多的諷刺語言中，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比喻。錢鐘書的比喻別出心裁，超出常人的想象。如“一個人的缺點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時候，尾巴是看不見的，直到它向樹上爬，就把后部供給大眾瞻仰，可是這紅臀長尾巴是本來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標識。”⑹用這種帶有格言味道的比喻高松年在爬上校長地位后，暴露惡劣本性與時有淋漓盡致的暴露和體現。再如方鴻漸一行坐車從寧波到金華，一路顛簸難受，作者把那輛破車寫得妙趣橫生：“這輛車久歷風塵，該慶古稀高壽，可是抗戰時期，未便退休。機器是沒有脾氣癖性的，而這輛車倚老賣老，修煉成桀驁不馴，怪僻難測的性格，有時擺式像大官僚，有時別扭像小女郎，汽車夫那些粗人休想駕駛了解。它開動之際，前頭咳嗽，后面泄氣，于是掀身一跳，跳得乘客東倒西撞，齊聲叫喚……一口氣走了一二十里，……前面路還走不走呢？它生氣不肯走了，汽車夫只好下車，向車頭疏通了好一會，在路旁拾了一團爛泥，請它享用，它喝了酒似的，搖擺地緩行著。”⑺這里作者把老舊的汽車比成擺架子的官僚，鬧別扭的女郎，想象奇妙，新鮮別致，既把汽車的殘破不堪形容得淋漓盡致，又把官僚、女郎的丑態揶揄得入木三分，嬉笑怒罵之中別有一番憤世嫉俗之情。又如寫妓女王美玉：“忽然發現顧先生的注意，便對他一笑，滿嘴鮮紅的牙根肉，塊壘不平象俠客的胸襟”，⑻ “牙根肉”怎么能象“胸襟”呢？但細一想，俠客不是愛打抱不平嗎？原來這是比喻牙根肉不平，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又如“有雞鴨的地方糞多，有女人的地方笑多”，“電話是偷懶人的拜訪，吝嗇的通信”等等。這種新穎獨特的比喻隨處可見，讓人耳目一新，又帶給人深深地思考。
　　《圍城》還擅長用諷刺性的比喻進行評點的技巧，生動風趣，使人忍俊不禁，顯示出作者淵博的知識和豐富的經驗，例如方鴻漸經不起父親和丈人的兩面夾攻，懂得文憑的重要，文章評到：“這一張文憑仿佛有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紙能把一個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蓋起來，自己沒有文憑，好象精神上赤條條的，沒有包裹”，⑼這一精辟的評點，新穎深刻，含蓄幽默的方式注入了作者強烈的喜怒哀樂，起到了畫龍點睛的功效。
　　《圍城》中還采用了重復的手法，增強了諷刺的藝術性。德國有一位哲學家柏格森，在一篇談《笑》的文章中說：“喜劇就是模仿人的機械動作。”對于一些司空見慣的事情，人們往往熟視無睹，但經過作者反復地描寫它的狀態，就使它猶如笨重的機械一樣，屢屢重復著一個動作，造成一種滑稽感。《圍城》中的重復手法別有特色，含有幾分機智的俏皮勁。留學歸來的鮑小姐，袒胸露背，扭捏造作。小說就反復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腿：“因為只有熟食店會把那許多顏色暖熱的肉公開陳列”，⑽緊接著小說中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鮑小姐的輕薄、肉感、放蕩不羈，寫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
     在《圍城》中作者還能把彼此沒有關聯的事物放在一起進行比較，表面看風馬牛不相及，可又巧妙的很，能找出別人難以發現的共同點，這樣由此及彼達到了很高的諷刺效果。例如寫國統區物價上漲，“物價象斷了線的風箏，又象得道成仙，平地直升”。⑾方鴻漸一行在泥濘中艱難的行走，把眾人刮的鞋泥比作“貪官的地皮”。“物價”和“風箏”，“鞋泥”和“地皮”，這些不相關的比較曲折地對當時的惡濁社會表達了憎惡和鄙視，雖并未直接抨擊時局，但其諷意溢于言表。寫餐館的老板娘：“她滿腔都是肥膩的營養，那樣肥碩，表明這店里飯菜也營養豐富，她靠掌柜坐著，算是不落言詮的好廣告。”⑿飯菜的營養豐富和老板娘的肥碩毫無關聯，但作者抓住其內涵的連接點，運用豐富的聯想，由奇特的身體引喻飯菜的營養，一方面突出了老板娘身體的可笑，另一方面再聯系他們叫的無法入口的飯菜，這樣由此及彼在前后的對比映照中令讀者捧腹大笑，回味無窮。
 四、語言詼諧諷意深
 《圍城》中的語言獨具特色，無處不閃爍著幽默、智慧的火花，幽默可以說在《圍城》中貫穿始終，無論是敘述還是評論，都在真實的基礎上不作空泛的指責，在諷刺可笑的人和事中讓人悟出深刻的道理。如對學國文要出洋深造的分析其他學科“都是從外國灌輸進來的，早已洋氣可掬，只有國文是土貨國產，還需要外國招牌，方可維持地位”，⒀這里的“洋氣可掬”和“外國招牌”尖銳潑辣，對于新學科的內涵，對于一些留學觀念，再沒有比這樣的諷刺更徹底的了。方鴻漸從愛爾蘭人手中買到廉價的假文憑后，回信反勸這個騙子改邪歸正，愛爾蘭人“氣得咒罵個不停，喝了酒，紅著眼要找中國人打架”，⒁書中戲言這是“中國自有外交或訂商約以來唯一的勝利”用喜劇性的語言發出悲劇性的感嘆，諷刺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的貧窮落后導致被動挨打，在諷刺之外，我們更可看到作者的深思和憂慮。對于分析那些自以為有名的人用筆名時說“只怕一個名太大，負擔不起了，化了好幾個筆名來分”，”化了好幾個筆名”，只是不負責任或是做壞事的表現，作者對三十年代筆名泛濫的惡劣現象，在尖銳的語言中進行嘲弄。又如方鴻漸同趙辛楣斗口，書中寫道：“方鴻漸也許像這幾天報上戰事消息所說的‘保持實力，作戰略上的撤退。' “保持實力，作戰略上的撤退”這句話本來是國民黨報紙為自己在日寇進攻時狼狽逃竄所掛的遮羞布，這里通過人物的口點出，就為讀者撩開了這塊遮羞布，暴露出他們骯臟的真面，巧妙地揭露了國民黨的反動嘴臉。
 作者常常使用半諷半悲的口吻調侃眾生，他總是縱情揮灑那種博經引傳、融貫中西、聯類無窮想象力，馳行在廣闊的空間，超越具體描寫對象，制造出一種由博識、睿智、諧趣構成的審美世界和巧喻迭出、象征遍地的獨特文體。在調侃方鴻漸購買假文憑時,作者說：“這一張文憑，仿佛有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⒂將下身的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與假文憑并論，讓人覺得文憑虛偽不堪。在嘲諷他的自我解嘲時，又拉來柏拉圖和孔子作陪襯：“撒謊欺騙有時并非不道德，柏拉圖《理想國》里就說士兵對敵人，醫生對病人，官吏對民眾都應該哄騙。如孔子，還假裝生病，哄走了儒生。孟子甚至對齊宣王也撒謊裝病。父親和丈人希望自己是個博士，做兒子女婿的好意思教他們失望么？買張文憑去哄他們，好比前清時代花錢捐個官或英國殖民地商人向帝國府庫報效幾萬鎊換個爵士頭銜，光耀門楣，也是孝子賢婿應有的承歡養志，反正自己將來找事時，履歷是決不開這個學位。”⒃如此調侃，活畫出主人公自欺人的阿Q相。正如作者所說：“小小一方紙能把一個人的空虛、寡陋、愚笨都掩蓋起來。”⒄在談到方老爺給孫兒取名阿丑時，作者也要引經據典戲耍一番：“人家小兒要易養育，每以賤名為小名，如犬羊狗馬之類，又知道司馬相如小字犬子，桓熙小字石頭，范曄小字磚兒，慕容農小字惡奴，元叉小字夜叉，更有什么斑獸、禿頭、龜兒、獾朗等等，才知道兒子叫‘阿丑’還算有體面的。”⒅從中看出方遯翁的迂腐不堪，是一個典型的封建遺老、遺少。
 以上的種種事例，可以看到《圍城》這部篇幅不長的小說，在語言上的高深和精致。無論在人物的塑造上，還是凸現寓意上，都極具諷刺性。它把現代主義思想和諷刺藝術有機的運用在一起，是現代文學史上的一個創舉，難怪被世人稱為現代的《儒林外史》。這就是它獨特的諷刺藝術的魅力所在。
 總之，《圍城》的諷刺藝術給我們展示了一個豐厚獨特的新天地，在小說那對社會不容情面的奚落、挖苦背后，蘊涵著作者那對人生的熱望；通過方鴻漸的命運，剖析當時灰暗社會的丑陋，更重要的是想喚醒在“圍城中徘徊、掙扎的人們，沖破圍城，去走自己的新路。”因此，錢鐘書獨特的諷刺藝術，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占有一席重要的地位。

注釋：
     ⑴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 第189頁   
      ⑵錢鐘書《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 第34頁
      ⑶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84頁
      ⑷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22頁
      ⑸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70頁
      ⑹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208頁
      ⑺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147頁
      ⑻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157頁
      ⑼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9頁
      ⑽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5頁
      ⑾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302頁
      ⑿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149頁
      ⒀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8頁
      ⒁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11頁
      ⒂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9頁
      ⒃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10頁
      ⒄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9頁
      ⒅錢鐘書 《圍城》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年2月第2版第1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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