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孔雀東南飛》的悲劇手法 [摘要]《孔雀東南飛》是我國古代漢樂府詩歌中的杰出代表,它與北朝《木蘭辭》、唐朝韋莊的《秦婦吟》并稱為樂府三杰。作為一篇優秀的長篇敘事詩,它采用多種手法,通過對一對青年男女愛情故事的敘述,在成功地塑造了劉蘭芝、焦仲卿、焦母等個性鮮明突出的人物形象的同時,結合人物性格對故事情節進行了淋漓盡致的闡述與深化;保證了故事本身的完整性和傳奇性!犊兹笘|南飛》在我國文學史上占據著極其重要位置,它以其深刻的藝術性對后代作家產生了重要影響,尤其值得借鑒的是作品悲劇手法的具體應用。 [關鍵詞] 悲劇 人物塑造 敘事特色
一、作品產生的時代背景及氛圍 《孔雀東南飛》產生于漢代樂府詩的全盛時期。樂府詩起源于漢代,本來是指漢武帝時開始設立的一個官署,最初是為了滿足“制禮作樂”和宮廷娛樂的需要,但是,它對我國詩歌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并且逐漸演變成一種詩體的名稱,突出的代表了漢代的詩歌成就。我國古代敘事詩比較落后,《詩經·國風》以抒情詩為主,《楚辭》也是抒情詩。而漢樂府主要是敘事詩。漢樂府敘事富有故事性和戲劇性,往往通過人物的對話和行動,讓人物自身出場來展開故事。[余秋雨主編 翁長浩等著 《形象與韻律——中外文學賞析》,百花出版社。1997年11月第一版,第19頁]如《東門行》在不到百字的篇幅中,截取一個城市貧民拔劍出門、挺而走險的高潮作濃墨重彩的描寫,《羽林郎》集中描寫豪奴調戲、胡姬抗暴的沖突,《婦病行》著力描寫的是病婦臨終托孤的慘狀。漢樂府民歌精彩的敘事手法,體現了勞動人民的創作才能,標志著我國古代敘事詩的成熟,《孔雀東南飛》作為其中的杰出代表,更是通過主人公與不同人物的對話時所采取的不同語氣、不同態度,將故事情節一步一步擴展開來,將一個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呈現在讀者面前。 《孔雀東南飛》首載于徐陵所編的《玉臺新詠》,作者不知為何人,作品的原名為《古詩為焦仲卿妻作》,后人常以詩的篇首句“孔雀東南飛”作為篇名。《藝苑卮言》對《孔雀東南飛》有過這樣的評價:“質而不俚,亂而能整,敘事如畫,敘情如訴,長篇之勝也!”[ 蕭滌非著 《漢魏六朝樂府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3月北京第一版,第120頁]整部作品用情節說話,全篇沒有一個字提到劉蘭芝的善良與堅貞,讀者卻能夠強烈的感受到她那蒲草一般堅韌的性格魅力;也沒有一個詞提到焦仲卿的懦弱與癡情,人們在為他憤然自縊而感動的同時還有些許的遺憾;更沒有哪段話提到焦母的跋扈與專橫,卻仍然人人痛恨不已。這三位人物,特別是主人公劉蘭芝的塑造,堪稱絕唱! 二.《孔雀東南飛》中人物的性格塑造 白居易《新樂府》有“首句標其目”的話,意思是開頭要旗幟鮮明,諷刺什么,揭露什么,使讀者一目了然。[ 艾治平著 《古典詩詞藝術探幽》,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一版,第150 頁]詩詞的開頭的多種多樣的:或即景抒情,直抒胸臆;或寓情于景,鋪敘婉轉;或比喻象征,引起題意;或入手擒題,籠蓋全篇;等等?傊,開頭的選擇,須有利于內容的表達,有利于主題的展開,巧妙的傳遞出詩情詩味來!犊兹笘|南飛》的開頭看似一般,卻含有深意:“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有一個注本說:“古詩言夫婦離別往往用雙鳥起興。《艷歌何嘗行》:‘飛來雙白鵠,乃從西北來,……五里一返顧,六里一徘徊。’是本篇起頭兩句的來源。”[艾治平著 《古典詩詞藝術探幽》,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一版,第147頁]乍看之下,這個說法似乎頗有道理,但是為什么不用別的鳥,如鴿子麻雀之類,偏用美麗的孔雀起興?“五里一徘徊”只是對前人詩句簡單的引用與重復嗎?實際上,嫻雅清逸、高潔耀眼的孔雀正是“精妙世無雙”的劉蘭芝的象征,而“五里一徘徊”是對這對夫妻難割難舍、不忍訣別——即詩中“二情同依依”的真實寫照。開頭不僅籠蓋全篇,還隱含著人的高潔、情的真切等寓意在內,更為詩歌定下了一種悲傷的格調。 劉蘭芝的善良與堅貞 與其說劉蘭芝的不幸是由于焦母的反對造成的,不如說是受當時封建思想的毒害造成的。 “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 劉蘭芝明顯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知書達理,;在十七歲嫁給焦仲卿后,日夜辛勤勞作:“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相貌出眾,“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按常理來說,這樣完美的兒媳婦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焦母為什么會厭惡她到非逐出家門不可的地步呢?焦母之所以對這個媳婦不滿,首先,是因為劉蘭芝的出身與背景與他焦家門不當、戶不對:劉蘭芝是“生小出野里,本自無教訓”的、不懂禮數的貧賤小女,焦仲卿卻是大家之子,“仕宦于臺閣”,單這一層,焦母自然不會樂意;其次,在如此不對等的情形之下,劉蘭芝與焦仲卿感情卻非常好,,使得焦母心里更不是滋味,久而久之,身為一家之主的焦母當然會竭盡所能,拔掉蘭芝這根眼中釘了。 劉蘭芝的好教養在“不堪母驅使”的狀況下展現的淋漓盡致。她在 “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時就已經覺察到婆婆對她的不滿,善良的她不愿與長輩發生正面沖突,于是求助于丈夫,希望通過夫君的求情改善婆媳之間的關系。當丈夫的言語被現實證明是徒勞的掙扎后,她深刻地體會到兩人的婚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是無法維持的,于是,劉蘭芝放棄了留在焦家的念頭。沒有違反“七出”中的任何一條,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休,劉蘭芝能不委屈嗎?可是,在嚴妝之后,劉蘭芝最后一次拜見焦母,沒有表現絲毫的怨恨和不滿,依然彬彬有禮,敬重有加;面對大怒的焦母,她把問題都歸結到自己身上:“本自無教訓,兼愧貴家子”,恭敬的向婆婆作別,希望焦母不要操勞過度:“今日還家去,念母勞家里”。劉蘭芝的淚水在很早之前就有了,看著當初扶床的小姑如今也已長大成人,她更是感慨萬千,在焦母面前不能流的淚全在小姑面前流了出來,顧及長者,還殷勤吩咐:“勤心養公姥,好自相扶將”。尊老愛幼,扶上攜下,善良的劉蘭芝用寬廣的胸懷包容不公的一切。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庇《仍娙颂└隊栒f過,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愛情固然是美麗的,但是現實更是殘酷的。作為焦仲卿,只要他不愿意,焦母就不能隨便把別的女人迎娶回家,因為在封建家庭中,名義上的一家之主還是他這個男;而劉蘭芝卻時刻面臨著被自己的父兄逼著改嫁的危險——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又一次顯示了它的威力,它隨時可以將愛情打倒在地!所以,雖然在分別時愛情的誓言是美麗的,劉蘭芝卻深切體會到未來不容樂觀!芭e手長勞勞,二情同依依”又能怎樣?面對現實同樣無能為力! 劉蘭芝的偉大之處在于她的挺身而出不單單為了維護愛情,更是為了捍衛女性的尊嚴!“處分任兄意,那得自任專?”如果只承受暴虐的兄長的不解與責罵,相信劉蘭芝一定可以挺的下去;但是,“賀卿得高遷!”“蒲葦一時韌”焦仲卿不辨是非的責問與諷刺像針一樣刺傷她的心。“同是被逼迫,君爾妾亦然”,蘭芝反駁:不過因為你是男子,可以輕易的堅守諾言;我卻因為是女子,便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與逼迫;你是男子所以可以不理會母親的安排,我是女子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命運被父兄擺布!這公平嗎?!“生人作死別,恨恨哪可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劉蘭芝用自己生命的終結,向封建思想作了一個無比凄涼、無比美麗、無比堅貞的手勢!“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也”; ,屈原,《離騷》]蘭芝的投水是一個不是解脫的解脫,這樣的結局或許不是最好的,卻是對不公的現實最好的回應! 2.焦仲卿的懦弱與癡情 “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聞之,亦自縊于庭樹。時人傷之,為詩云爾!毙蜓灾小皶r人傷之”,“之”指的是劉蘭芝還是焦仲卿,亦或是兩人殉情而死這件事本身呢?從原題目《古詩為焦仲卿妻作》可以得知,作品要贊揚的主人公是焦仲卿的妻子——劉蘭芝,而不是仲卿本人,這說明焦仲卿的人格魅力無法與劉蘭芝相提并論。為什么同樣是殉情,焦仲卿得到的贊嘆和同情要遠遠少于劉蘭芝呢? 焦仲卿的悲劇性在于他所受到的教育使他沒有辦法反抗命運的安排。他出生在一個充滿禮教味道的封建家庭,有焦母這樣一個大家長統治著、束縛著;在外他只是官府里的一個小吏,被更多更強大的官僚支配著。長久以來的恭儉禮從、逆來順受已經把他塑造成一個絲毫不懂得反抗與斗爭的青年。簡而言之,對現實已經麻木的焦仲卿是不會做出逾規越距的舉動的。所以,當自己心愛的妻子因為得不到母親的歡心被驅逐時,懦弱的他唯一敢做的是“上堂拜阿母”,阿母槌床大怒,不但絲毫不為之所動,反而譴責他的言行舉止不符合大家之子的規范!案裟瑹o聲,再拜還入戶 ”,無疑,焦仲卿是一個孝順的兒子,孝順的程度甚至超過了我們所能想象的范圍,在母親面前他甚至不敢為自己的妻子辯解,多年封建禮教的熏陶告訴他,母親是天,是不可以違抗的神圣的存在,兒女私情與禮智仁孝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基本上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放棄。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惡之處,都已經被逼得快要家破人亡了,“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焦仲卿的言語說明他還沒有意識到現實的殘酷,依然對焦母或者說焦母所代表的封建社會抱有幻想,甚至在妻子離開的時候還能泰然若素去上班。實際上,膽怯的他活在一個自己虛構的天真的世界里,直至蘭芝再嫁的消息將他從夢中喚醒;秀敝氐慕怪偾渲皇仟M隘地意識到劉蘭芝對他的背叛,完全沒有認真思考兩人的處境和事情真正的起因。幼稚的思維必將換取慘痛的代價,劉蘭芝的痛斥將他所構建的虛幻世界擊碎,使他對整個社會有了清晰明確地認識。與列夫·托爾斯泰《復活》中的男主人公聶赫留朵夫的覺醒不同,聶赫留朵夫“與姐夫拉戈仁斯關于土地和法律問題的爭論,表現出叛逆性格的堅定和成熟。他在去西伯利亞前夜的日記上莊嚴地寫道:“別了,舊生活,從此一刀兩斷了!”表明了他叛逆到底的決心和勇往直前的叛逆氣魄!,淺析《復活》中男女主人公精神的復活]作為在中國古代封建社會出生的知識分子,焦仲卿不可能有聶赫留朵夫的決絕和決心,先前無知帶給他的幸福注定被迷茫與痛苦代替,“世上安得雙全策,不負如來不負卿”,面臨“to be or to be not”[ 莎士比亞,《莎士比亞悲劇集·哈姆萊特》,北京燕山出版社,第79頁 ]式的抉擇,焦仲卿的癡情最終戰勝了自身的懦弱,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果斷的作了決定:“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一首永遠的驪歌,由兩個美麗的生命共同唱響,焦仲卿用自己的行動把真情真意大寫在天地間,也將自己的姓名深深地銘刻在讀者心上! 3.焦母的跋扈與專制 似乎每一部成功的文學作品中都存在一位惹人討厭的老婦人,《紅樓夢》中有庸俗淺薄的趙姨娘,《水滸傳》中有貪婪刁鉆的王婆,《西廂記》中有勢利重名的相國夫人,……這些人物不是作品的主角,但她們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主人公的命運。因為她們世故老到,閱歷豐富,更因著年齡上的優勢,輕易以自己的標準左右別人的生活;壓制年輕人對新生活的向往與期盼。 《孔雀東南飛》中也有一位不受歡迎的老婦人:焦母。前文中已經提到,焦母是封建大家庭的家長,象征著封建勢力對年輕人追求自由與幸福的壓迫。她如一座大山一般,死死地壓住劉蘭芝和焦仲卿的愛情。從一開始對劉蘭芝的挑剔與不滿到后來付諸行動將劉蘭芝逐出家門,焦母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頤指氣使、盛氣臨人、呆板頑固的老婦人,最見不得真誠自由的感情在眼皮下存活。 “吾意久懷恨,汝豈得自由!”面對兒子的求情,焦母表現出了極大的憤怒和強硬,憤怒是因為兒子竟然敢忤逆自己的意愿,明目張膽的袒護自己厭惡的人;因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侵犯她更加憤怒,焦母像一只受傷的巨獸一樣無法平靜,兒子以永不再娶相逼的結果只是槌床大怒。 等到焦仲卿徹底心灰意冷決意殉情時,焦母“零淚應聲落”,顯見她對自己的孩子也并不是沒有感情,但是驕傲到專制的焦母依然堅守著陣營,絲毫不為之所動:“慎勿為婦死/貴賤情何薄/東家有賢女/窈窕艷城郭/阿母為汝求/便復在旦夕”如此專制的母親! 如此不幸的母親!焦母的不幸源于她的專制,她的專制來源于封建思想帶給她根深蒂固的影響,她不僅失去了一個兒子,更加重要的是,她已經沒有機會覺醒和懺悔。焦母的悲劇在于在她所剩無幾的歲月里陪伴她的只有無盡的孤獨后悔和折磨。 三.《孔雀東南飛》的敘事特色 《孔雀東南飛》能夠成為我國古代漢樂府詩歌中的杰出代表,不僅因為它在人物塑造上有確實有過人之處,還因為其敘事風格獨特,語言優美,條理清晰。沈歸愚有云:“《廬江小吏詩》(即《孔雀東南飛》),共一千七百八十五字,古今第一首長詩也。淋淋漓漓,反反覆覆,雜述十數人口中語,而各肖其聲音面目,豈非化工之筆?”又云:“長篇詩若平平敘去,恐無光澤,中間需點染華縟,五色陸離,使讀者心目具絢,如篇中新婦出門時‘妾有繡腰襦’一段,太守擇日后‘青雀白鵠舫’一段是也!盵 傅庚生著,《中國文學欣賞舉隅》,北京出版社,2003年第1版,第96頁,原文引自沈德潛《說詞晬語》 ],大力稱贊了《孔雀東南飛》的文學價值和藝術特色。 1.情理動人 (1)情理相宜 一切文學作品都是社會生活的反映,詩歌也不例外。一般來說,詩歌是與由于詩人“感于事”,情緒激揚而后“形于言”。一篇優秀的敘事詩,它的成功不外乎情理相宜!盁o情則理無所寄,然理失則情亦違。”[蕭滌非著 《漢魏六朝樂府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3月北京第一版,第120頁]《孔雀東南飛》之所以感人至深,在于它既合乎理又合乎情。比如“低頭共耳語,誓不相隔卿”這幾句,與上文中“舉言謂新婦”的幾句,雖然大體上意思相同,但是感情有深淺之分,語言有緩急之別,文字有繁復簡略的不同,不但不可以相互替換,也不能各有增減。由于前后所處的境地不同,主人公的心情自然也隨之變化。再比如說“卻與小姑別,淚落連珠子”,在“上堂謝阿母”的時候,劉蘭芝就已經有了淚水,但如果她的淚水向焦母而流,便顯得不近情理,也不符合劉蘭芝堅貞的性格。當劉蘭芝被遣回家之后,“還家十余日,縣令遣媒來”,母親詢問她的態度,“阿女含淚答”,如何叫她沒有淚!等到后來“媒人去數日,尋遣丞請還”時,蘭芝的拒絕激起了兄長的憤怒,面對兄長“不嫁義郎體,其往欲何云”的責問,“蘭芝仰頭答”,“登即相許和”,蘭芝憤然仰頭反抗,“登即”更顯示了人物的果敢明快與凜然大氣。此時已經是再度逼迫,劉蘭芝心中已然明白與焦仲卿是沒有希望的了,所以態度由婉轉求情到倔強決絕,與先前截然不同!這些描述,正是所謂的“敘事如畫”! (2)情理不宜 有時會看到這種情況:從生活中的人之常情和事物的常理來說,詩歌中的某些描寫是違反常情也悖于常理的。但如果深入體會詩歌的意境與思想,就會發現,這種無理卻有情的手法,往往比合情合理的直觀描述更加動人心弦,也更容易體現其藝術價值。 在作品中,劉蘭芝是作為“新婦”的形象出現的,當焦仲卿為劉蘭芝求情時也說過“共事二三年,始而未為久”,這說明劉蘭芝與焦仲卿結成夫妻的時間并不長久,但是,與小姑的道別卻叫人不可思議:“新婦初來時,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驅遣,小姑如我長”。只是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小姑的身形可能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嗎?在現實生活中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是,作者此時寫來,卻顯得毫不別扭,因為這樣寫不僅合乎作嫂子的身份和口吻,而且由小姑聯想到自己,增加了往事歷歷,不勝今昔之感,表現出對小姑的關愛,也凸現了劉蘭芝的形象,加深了人們對蘭芝的同情。 等到后來,蘭芝被迫再嫁,母親督促她趕做嫁衣,蘭芝“移我琉璃榻,出置前廳下,左手持刀尺,右手執綾羅,朝成繡夾裙,晚成單羅衫!比魪纳畹恼鎸嵭猿霭l,明顯地不合情理,但是此處不過是順著辭意先寫刀尺后寫綾羅,先寫左手再寫右手;是為了表明劉蘭芝女紅的純熟程度,說明劉蘭芝的秀外慧中。如果一味追究執刀尺的應是右手還是左手,裙衫是否能在一天之內趕出,就失去了作品本身的意味與情感。 2.景物與情感的表達 李漁《窺詞管見》中說:“詞雖不出情景二字 ,而二字亦分主客,情為主,景是客。說景即是說情,非借物遣懷,即將人喻物。有全篇不露秋毫情意,而實句句是情,字字關情者”。[傅庚生著,《中國文學欣賞舉隅》,北京出版社,2003年第1版,第54頁] 在《孔雀東南飛》這樣一篇描寫悲情的詩歌中,以景寫情,寓情于景是常用到的手段。以悲景寫悲情,往往能夠烘托人物的內心活動,渲染事件的氣氛,深化作品的主題!半[隱何甸甸/俱會大通口”,原本恩愛的夫妻,各自乘著車馬相聚,相聚卻是為了分離,何其悲哀!“未至二三里,摧藏馬悲哀”,不看主人只看坐騎,連坐騎都悲傷的一塌糊涂,焦仲卿的悲傷豈能言語能表達?“ 奄奄黃昏后,寂寂人定初”,大婚將至,周圍卻沒有任何快樂與祝福的聲音,只有無聲的寂靜將心如死灰的新娘團團包圍,想來真是驚心動魄!“今日大風寒,寒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令人望而頓生寒意,只覺得那風那樹那人那景皆在眼前,那情更是催人淚下! “妾有繡腰襦,葳蕤自生光。紅羅復斗帳,四角垂香囊。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再出色的物件也留不住心靈手巧的主人,“四角龍子幡,婀娜隨風轉”,“躑躅青驄馬,流蘇金縷鞍”,再宏大壯闊的場面也留不住堅貞不屈的蘭芝。精巧的物件和熱鬧的場面只能反襯出人物內心的無奈和凄涼,如此以樂景寫悲情,人物的悲劇性更加深入人心。 四.《孔雀東南飛》的影響 《孔雀東南飛》全篇渾樸自然,篇章復具,以其獨特的思想性與藝術性巍然屹立于樂府詩歌之中,它的結尾有一段富有神話色彩的描寫,在劉、焦合葬的墓地,松柏梧桐枝枝葉葉覆蓋相交,鴛鴦在其中雙雙日日和鳴,通宵達旦。這浪漫主義的結尾既象征著劉焦夫婦愛情的不朽,又象征著永恒的悲憤與控告,寄寓著古代人民對愛情和自由的向往。它所運用的悲劇手法,也成為后人寫作的典范與楷模;劉、焦的愛情故事更因此而被廣為傳頌,著名詞人溫庭筠有感于斯,寫出了《懊惱曲,《懊惱曲》,溫庭筠 原詩為:藕絲作線難勝針,蕊粉染黃那得深。玉白蘭芳不相顧,青樓一笑輕千金。莫言自古皆如此,健劍刜鐘鉛繞指。三秋庭綠盡迎霜,惟有荷花守紅死。廬江小吏朱斑輪,柳縷吐芽香玉春。兩股金釵已相許,不令獨作空成塵。悠悠楚水流如馬,恨紫愁紅滿平野。野土千年怨不平,至今燒作鴛鴦瓦。 ],作品的主題得以更深層次的發揚光大。 不僅如此,它的悲劇力量還激勵著世世代代追求美好生活的人們,不畏艱難,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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