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魯迅小說的景物描寫

論魯迅小說的景物描寫
 
 魯迅小說的景物描寫主要采用的是白描寫法。以描寫明月和白雪等景物為主，其目的是為了抒情，為了寫人；其作用是為了突出主題，深化人物性格；其特色是以少勝多，蓄意無盡。下面我就從以下幾點對其作品中的景物描寫作一些粗淺的探討。
 一、景物描寫手法采用了白描，其語言之簡練來自對生活的熟悉和深刻理解，來自其高超的藝術(shù)修養(yǎng)
 文章之法和繪畫之法是相通的。“白描”乃古代重要的畫法之一。它是用墨線勾畫物象，不著顏色，或略施淡墨，不事渲染。即用最簡練的筆墨，勾勒出鮮明的形象。
 外國的有些小說的景物描寫長篇累牘，拖泥帶水；而魯迅小說的景物描寫，則以一當(dāng)十，以少勝多。劉勰說：“句有可刪，足見其疏。字不得減，乃知其密。”足見要把字句削減到不能再削減的程度，才算得是有密度，才算得是精煉。如何削減?就是按魯迅先生所說的那樣：“竭力將可有可無的字句段刪去，毫不可惜。”契軻夫說：“簡練是天才的姊妹。”只有大手筆，才能做到惜墨如金，以少勝多。
 如《孤獨者》寫“轉(zhuǎn)了大半年，尋不出什么事情做，我便決計回S城”的情景：
 到時是春初的下午，天氣欲雨沒雨，一切都罩在灰色中。 ①（P231）
 寫“我”找不到事做，無聊之極，又回到了S城。到時早春伊始，殘冬仍存，欲雨未雨，天色陰沉，心情沮喪，有如死灰，“一切都罩在灰色中”，一句話，就概括了灰色人物魏連殳所處的典型環(huán)境，為預(yù)示斯人之已經(jīng)作古營造了一種凄涼的氣氛。
 又如：《藥》的開頭，這樣寫道：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陽還沒有出。只剩下一片烏蘭的天；除了夜游的東西，什么都睡著……①（P19）
 “什么都睡著”。非常精煉地突出了暗無天日，革命者無辜被殺而華老栓卻去買人血饅頭的愚昧無知、麻木不仁的悲慘現(xiàn)實。
 魯迅小說景物描寫的精煉來自對生活的熟悉和深刻理解，來自其精湛的藝術(shù)修養(yǎng)。
 如《在酒樓上》寫S城之“深冬雪后，風(fēng)景凄清。” ①（P156）寫積雪之“著物不去，晶瑩有光。” ①（P157）這些簡練蒼勁的四字句，不禁使我們聯(lián)想起《世說·語言88》的景物描寫：“千巖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云興霞蔚”的四字句式。《在酒樓上》也是寫魯迅故鄉(xiāng)山陰道上的風(fēng)景，魯迅的寫景是否也多少受了它的一點啟發(fā)呢?
 又如在《故鄉(xiāng)》中，魯迅寫乘船離開故鄉(xiāng)的情景：“我們的船向前走，兩岸的青山在黃昏中，都裝成了深黛顏色，連著退向船后梢去。” ①（P61）
 這又不禁使我們想起李白的《望天門山》：
 “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寫兩岸青山離船而去，同樣是寫山川的動態(tài)之美，不過一是寫兩岸山川與帆船迎面而來，一是寫背離而去而已！這是否也受了李白詩意的啟迪呢？
 至于一些關(guān)鍵性的詞語。如：（《在酒樓上》）中的：
 “如蔑視游人的不甘心于遠(yuǎn)行。” ①（P157）“見天色已是黃昏，和屋宇和街道都織在密雪的純白而不定的羅網(wǎng)里。” ①（P166）
 上述帶點的詞語言近旨遠(yuǎn)，興寄深微。猶如韻味無窮的詩詞中煉就的警句，把詩情畫意熔鑄在景物的描寫之中。
 又如阿Q尋找生計，出門求食。但見：“村外多是水田，滿眼是新秧的嫩綠，夾著幾個圓形的活動的黑點，便是耕田的農(nóng)夫。” ①（P81－82）
 這宛如一幅生動的版畫：“夾著幾個圓形的活動的黑點，”完全符合一個版畫家刻畫人物抬頭遠(yuǎn)眺的藝術(shù)視覺。如果是近看，則為農(nóng)夫的全人，而非“幾個圓形的黑點”了。魯迅對生活觀察得如此細(xì)致，是和其作為版畫家的“只眼獨具”的藝術(shù)修養(yǎng)分不開的。
 二、景物描寫是為了抒情，是為了寫人，并非為簡而簡，物因人而異，景隨情而遷。人物不同，心情不同，而景物也自然不同
 比如《傷逝》的開頭寫子君出走以后，“我”又回到原來和子君同居的房間，“依然是這樣的破窗，這樣的窗外的半枯的槐樹和紫藤，這樣的窗前的方桌，這樣的敗壁，這樣的靠壁的板床。深夜中獨自躺在床上，就如我未曾和子君同居以前一般，過去一年中的時光全被消滅，全未有過，我并沒有曾經(jīng)從這破屋子搬出……” ①（P236）
 物是人非，睹物思人。此情此景，何日能忘！
 子君死后，又有一段痛徹骨髓的景物描寫：……“依然是這樣的破屋，這樣的板床，這樣的半枯的槐樹和紫藤，但那時使我希望，歡欣，愛，生活的，卻全都逝去了。只有一個虛空，我用真實換來的虛空存在。” ①（P254）
 破屋板床，枯槐紫藤，物雖在而人已亡！過眼煙云，長歌當(dāng)哭！回環(huán)往復(fù)，一唱三嘆！“我”決心在孽風(fēng)怒吼之中，尋覓子君，當(dāng)面說出自己的悔恨和悲哀。
 在魯迅小說中，像這樣淋漓盡致的景物描寫是不多的。有時只有那么一兩句。
 魯迅小說，寫景以寫“月”和“雪”為最多。這大概是由于魯迅喜歡明月之冰心玉潔，清輝明朗；喜歡白雪之晶瑩純潔，凌寒傲骨。寫“月”、“雪”各有十?dāng)?shù)處之多，而都不相雷同，每處各有特點。
 如《狂人日記》第一段開頭寫：“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①（P3）與下行“精神十分爽快”相照應(yīng)；第二段開頭寫“今天全沒有月光，我知道不妙”。①（P4）與下文在黑暗中“怕人害我”相照應(yīng)。通過月光的有無，反映精神分裂癥病人的幻覺。
 在《社戲》中回憶兒時和一伙小朋友晚上去趙莊看社戲，伙伴們“有說笑的，有嚷的”。當(dāng)時的月色也自另有一番風(fēng)味：“兩岸的豆麥和河底的水草所發(fā)散出來的清香，夾雜在水氣中撲面的吹來；月色便朦朧在這水氣里。淡黑的起伏的連山，仿佛是踴躍的鐵的獸脊似的，都遠(yuǎn)遠(yuǎn)地向船尾跑去了，但我還以為船慢……” ①（P131）這樣的描寫正符合兒童天生好動的心理特點，高高興興地去看社戲，農(nóng)作物的清香撲鼻而來，月朦朧水朦朧，心花怒放，船本來行駛得很快，但還嫌它慢了。小孩子的歡快而急切的心情，可以想見。
 其實小孩子年幼無知，并不是真正想去看戲，而是去看熱鬧的。“年紀(jì)小的幾個多打阿欠了，大的也各管自己談話。” ①（P133）看了一會戲，于是又吵著馬上坐船回去。在回家路上，又有一小段動人的景物描寫：“月還沒有落，仿佛看戲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離開趙莊，月光又顯得格外的皎潔。回望戲臺在燈火光中，卻又如初來未到時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樓閣，滿被紅霞罩著了。吹到耳邊來的又是橫笛，很悠揚(yáng)……但也不好意思說再回去看。” ①（P133）
 月還未落，說明看戲的時間不久，小孩子卻吵著要回去。而一離開戲臺，小孩子的瞌睡就醒了。因此覺得月光顯得格外皎潔，自古聞名的山陰道上的山川之美，有如仙山瓊閣。加上琴聲悠揚(yáng)，引人入勝，讓小孩又萌發(fā)了再回去看戲的矛盾心理。詩情畫意，令人神往。
 一般說來，人生苦短，懷舊之情與日俱增。兒時的回憶是美麗的。而歷經(jīng)過人生風(fēng)雨之后，兒時的回憶卻又是苦澀的。
 當(dāng)母親提到闊別數(shù)十年的老友閏土快來看自己時，便勾起兒時的回憶：“這時候，我的腦里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lán)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①（P54）
 回憶兒時天真無邪的歡樂，何等燦爛輝煌！連月色也是金黃色的而且又是圓的！閏土手執(zhí)鋼叉，猹獸落荒而逃，真是生龍活虎，富于生活氣息！而經(jīng)過一生的風(fēng)雨歷程后，兒時的回憶卻是苦澀的了！“我躺著，聽船底潺潺的水聲，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與閏土隔絕到這地步了……”①（P62）
于是在篇末將兒時的景物又重復(fù)了一次，以示強(qiáng)調(diào)，并表明了生活哲理。“我在朦朧中，眼前展開一遍碧綠的沙地來。上面深藍(lán)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明月。我想：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①（P61）
 通過景物描寫，回憶童年，憧憬未來。揭示哲理，激勵后輩，應(yīng)該有新的生活，不要重復(fù)過去。
 而《孤獨者》的景物就是另外一種寫法了。魏連殳是一個悲劇人物。和魏連殳的相識，“競是以送殮始，以送殮終。” ①（P214）當(dāng)魏連殳失業(yè)之后，窮愁潦倒，“自尋苦惱，把人間看得太壞。” ①（P224）“親手造成孤獨，又放在嘴里去咀嚼……” ①（P226）在痛苦中辭別魏連殳的時候，景物也是悲涼的：“圓月已經(jīng)升在中天了，是極靜的夜。” ①（P226）
 而當(dāng)魏連殳死了之后，也是“獨自冷冷清清地在陰間摸索。” ①（P234）“在不妥帖的衣冠中……口角間仿佛含有冰冷的微笑”，①（P235）當(dāng)時的景物是：“仰看太空，濃云已經(jīng)散去，掛著一輪圓月，散出冷卻的光輝。” ①（P235）當(dāng)時的月色“是死一般靜，” ①（P233）像冰一樣冷。“隱約像是長嗥；像一匹受傷的狼，當(dāng)深夜在曠野中嗥叫，慘傷里夾雜著憤怒和悲哀。” ①（P235）
 物因人而異，景隨情而遷。人物不同，心情不同，月色也自然不同。如果說回憶兒時在“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刻畫少年閏土的颯爽英姿，充滿著健美而壯觀的話；如果說回憶兒時去看社戲在月夜底下“清香夾雜在水氣中……月色朦朧在水氣里”，洋溢著純真而快樂的話；那么對“孤獨者”的回憶則是在月亮的冷卻的光輝下長嗥。“慘傷里夾雜著憤怒和悲哀了。” ①（P235）
 寫月之外，再來看看寫雪。寫雪的地方也有許多處，也是各具特色。
 《祝福》是這樣寫的：“天色愈陰暗了，下午竟下起雪來，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滿天飛舞。……將魯鎮(zhèn)亂成一團(tuán)糟。我回到四叔的書房時，瓦楞上已經(jīng)雪白，房里也映得較光明，極分明的顯出壁上掛著朱拓的大‘壽’字，陳摶老祖寫的，一邊的對聯(lián)……“事理通達(dá)心氣和平……” ①（P146）
 這是描寫故鄉(xiāng)在陰歷年底的熱鬧氣氛，寫的是一場瑞雪。光茫四射，把四叔房里照得窗明幾凈，使人感到溫馨，顯得心氣和平。
 而當(dāng)聽到祥林嫂凍餓而死以后，寫的雪景則令人感到凄涼：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籠罩了全市鎮(zhèn)。人們都在燈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靜。雪花落在積得厚厚的雪褥上面，聽去似乎瑟瑟有聲，使人更加感到沉寂。我獨坐在發(fā)黃光的菜油燈下，想，這百無聊賴的祥林嫂，……現(xiàn)在總算被無常打掃得干干凈凈了……我靜聽著窗外瑟瑟作響的雪花聲，一面想，反而靜靜的舒暢起來。” ①（P144）
 文筆洗煉，寫出了作者的復(fù)雜心情。面對瑟瑟有聲的漫天大雪，同情窮死的祥林嫂，使人更加感到沉寂；但另一面又感到這對祥林嫂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反而漸漸地舒暢起來。
 篇末又提到了雪，回環(huán)往復(fù)，一唱三嘆：“……我在朦朧中，又隱約聽到遠(yuǎn)處的爆竹聲聯(lián)綿不斷，似乎合成一天音響的濃云，夾著團(tuán)團(tuán)飛舞的雪花，擁抱了全市鎮(zhèn)……” ①（P155）
 以舊歷年底的祝福聲中的熱烈氣氛和漫天飛雪來反襯祥林嫂的悲慘命運(yùn)。
 《在酒樓上》描寫的雪景，更為精彩。當(dāng)“我”坐在酒樓上眺望樓下的廢園，但見：幾株老梅竟斗雪開著滿樹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為意；倒塌的亭子邊還有一株山茶樹，從暗綠的密葉里顯出十幾朵紅花來，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憤怒而且傲慢，如蔑視游人的不甘心于遠(yuǎn)行……①（P157）
 這是一幅飽含著詩情畫意的寒梅斗雪圖，以景寫情。老梅斗雪，繁花盛開，“明月如火”，憤怒而且傲慢，曲折地反映了“我”對惡勢力敢于斗爭的堅強(qiáng)不屈的大無畏的精神。
 當(dāng)呂緯甫介紹自己“無非做了一些無聊的事情”而只能是敷敷衍衍模模糊糊地“了此殘生”以后，又寫到了雪景：“窗外沙沙的一陣聲響，許多積雪從被他壓彎了一枝山茶樹上滑下去了，樹枝筆挺的伸直，更顯出烏油油的肥葉和血紅的花來……小鳥雀啾唧唧的叫著，大概黃昏將近，地面又全罩了雪，尋不出什么食糧，都趕早回巢來休息了。” ①（P157）
 呂緯甫屈從于生活的壓力，為了覓食，竟違心地不教ABCD，而去教子曰詩云，意志消沉，得過且過。
 這里用積雪壓彎了山茶樹來暗喻呂緯甫的生活遭遇，而山茶樹卻在擺脫了積雪之后，“筆挺的伸直”起來，這就反襯了呂緯甫的消沉性格，而給以委婉的批評。
 呂緯甫過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連明天怎樣也不知道。他身無分文，也不再謙虛了，聽?wèi){“我”付了賬。兩人分手以后，又有一段景物描寫：“我們一同走出店門，他所住的旅館和我的方向正相反，就在門口分別了。我獨自向著自己的旅館走，寒風(fēng)和雪片撲在臉上，倒覺得很爽快。見天色已是黃昏，和屋宇和街道都織在密雪的純白而不定的羅網(wǎng)里。” ①（P166）
 兩人住的旅館的方向正相反，暗喻兩人走著完全相反的人生道路。一個是斗寒的紅梅，一個是消沉的懦夫。可以想見，兩人話不投機(jī)，見面后是沉悶的。“我”只有微微的嘆息，一時沒有話可說。①（P165）因而兩人分手以后，“我向著自己的旅館走，寒風(fēng)和雪片撲在臉上，倒覺得很爽快。”全文的最后一句“織在……羅網(wǎng)里”，寓意深長，暗喻對呂緯甫其人產(chǎn)生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迷茫和悵惘之情！
 三、寫景一般放在篇首，篇末或篇中的關(guān)鍵之處，以概括其象征意義
 如《故鄉(xiāng)》的開頭寫半封建半殖民地制度下的蕭條荒涼的農(nóng)村景象，①（P53）為典型人物的塑造提供了典型環(huán)境；《祝福》的開頭和結(jié)尾描寫解放前我國陰歷年底的熱鬧氣氛，①（P139,155）反映了我國民族的社會風(fēng)俗，并為祥林嫂的悲慘命運(yùn)作了反襯。《風(fēng)光》的開頭描寫清末社會江南水鄉(xiāng)的風(fēng)光，①（P44）《藥》的開頭和結(jié)尾①（P19,28）反映了清末社會的黑暗現(xiàn)實和凄涼景象，為故事的發(fā)展和結(jié)局提供了背景。而在小說中關(guān)鍵之處揭示了主題或點明了希望。如寫華大媽和夏瑜的母親在清明節(jié)為兒子掃墓時看到路的兩邊的墳“都已埋到層層疊疊，宛然闊人家里祝壽時候的饅頭”。①（P26）這象征著反動腐朽的晚清王朝欠下人民的累累血債；而看到“分明有一圈紅白的花，圍著那尖圓的墳頭”。①（P26，27）則預(yù)示著雖然有些人麻木不仁，而革命者不可能斬盡殺絕，將來總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希望。
 四、結(jié)束語
 魯迅小說的寫景不是有閑階級的吟風(fēng)弄月，無病呻吟；而是為了突出主題，渲染氣氛，強(qiáng)調(diào)感情，深化人物性格。它絕不刻意追求，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它絕不長篇累牘，拖泥帶水；而是以少勝多，蓄意無盡。用魯迅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而已！”
                                                             

注釋
①、《魯迅小說·散文集》，同心出版社，2000年9月，第一版

參考文獻(xiàn)
1、魯迅：《魯迅小說》，北京：同心出版社，2000年，第一版
2、魯迅：《魯迅小說合集》，百家出版社， 1998 年，第一版
3、魯迅：《魯迅散文》，浙江文藝出版社， 1999 年，第一版
4、魯迅：《新版魯迅雜文》，浙江人民出版社，2002 年，第一版
5、錢理群：《魯迅作品十五講》，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3 年，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