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有畫 詩畫相融 ——試論王維的山水詩 “摩潔之詩,詩中有畫;觀摩潔之畫,畫中有詩。”是蘇軾在《書摩潔蘭田煙雨圖》中對王維的評價,這句話高度的概括了王維把詩畫結合的藝術特色。詩畫有機地結合,這是中國傳統美學的審美理想和標準,即所謂“詩以有畫境稱善,畫以有詩意為上”。王維繼承和發展了中國傳統的美學思想,從而成為把詩歌和繪畫高度結合的開創性的典范。下面我們就從王維的一些作品上來看一下,他的“詩中有畫”這一特點。 繪畫這門詩的姐妹藝術對王維山水詩有著直接影響,王維深知詩與畫應該相互滲透的道理,所以他非常器重繪畫,他把繪畫看成是每一個詩人必不可少的藝術素養。中國傳統繪畫的美學理論是講求立意和形神兼備,強調在寫形的同時要表現出客觀對象的精神氣韻、意境和詩意。王維對詩與畫的結合和滲透的注重,造就了他的山水詩的特點。傳統繪畫的美學理論對王維山水詩的影響,很重要的一點是“人心通達”,即任何文學藝術的發展都離不開人們審美心理的要求,離不開傳統美學的原則,離不開民族這塊土地在表達思想感情時。中國繪畫的理論和實踐都說明,成功的作品應該是不僅注意形似,更注重神似;不要求毫發畢現,重在傳神寫意。通過畫家精心選景,巧妙構思,運用濃淡相間、虛實相生的手法,使人不僅從濃淡的變化中,甚至從畫面的空白處體會出作者所要表現的內容。以形神俱似為最高境界,以含蓄、淡雅、空靈見長,這是中國畫的特點,也正是在這一主要方面,王維的詩與之有相通之處。如他的《漢江臨泛》,其中有兩句是說漢江的浩渺寬廣,他卻不對漢江作直接正面的描寫,而是著筆與它有關的天地和山色,說:“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這樣寫雖不像謝詩那樣具體可感,一目了然,卻耐人尋味,給讀者以豐富聯想的余地。試想,說漢江之水連囊括萬物的天地都無法容納,僅一江之隔的對岸山色都顯得朦朧不清,若有若無,其浩蕩寬闊則可想而知。所以(《弇州山人稿》說它“是詩家極俊語。卻入畫三昧”這樣的例子在王維詩中比比皆是。如為了突出山的高大而著墨于云氣的變幻:“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終南山》)為了表現山的深幽卻描寫花和樹:“背嶺花未開,入云樹深淺。”(《李處士山居》)如《山居秋暝》,詩中寫道:“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詩人山居,卻將之稱為“空山”,意在渲染一種空寂的氛圍,這空闊而靜寂的大山之中,剛下過一場透雨,空氣顯得清新而明凈,而時令值秋,時間入晚,就更進一步加深了空寂與清新的程度。以下具體描寫秋山夜色。明亮的月光透過濃密的松林照射下來,色彩斑駁,山間泉水似乎在石頭上流動,足見其清澈見底。而“松”、“泉”、“石”的組合,正是山中特有景物,由明月和清泉的互映,也是山中空寂清新景氛的具體化。然而,山之“空”,畢竟是一種氛圍,并非實際上的一無所有。竹林之間突然喧鬧起來,原來是洗衣女子收工歸來,溪中蓮花忽然動蕩起來,原來是出山捕魚的漁船返航,于極靜之景境中突然置入動態,使畫面充滿勃勃生機。三、四兩句寫靜景,五、六兩句寫動景,同時,三、六兩句是視覺形象,四、五兩句是聽覺形象,這樣,山間景象就形成了動、靜結合,視、聽交融的特點,既造成景境的全方位立體呈現,又使得詩的結構本身形成曲折回環之美。如同身臨畫境一般。 因為王維對繪的畫的重視,在他的詩中本來屬于繪畫藝術的表現形式如:色彩、線條、構圖等都被他全面地融匯入詩。如《終南山》所寫:“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詩旨在詠嘆終南山的宏偉壯大。首聯寫遠景,以藝術的夸張,極言山之高遠。頷聯寫近景,身在山中之所見,鋪敘云氣變幻,移步變形,極富含孕。頸聯進一步寫山之南北遼闊和千巖萬壑的千形萬態。末聯寫為了入山窮勝,想投宿山中人家。“隔水”二字點出了作者“遠望”的位置。詩中有寫人,有寫物,有寫景,動如脫兔,靜若淑女,有聲有色,意境清新、宛若一幅山水畫。前兩句以構圖的方式寫出了終南山的遠景,接著又分別用“白”“青”兩種色彩描述了山中的云氣變化,站在山頂遠眺,只見群峰羅列,千姿百態,陽光透過云靄照射下來,由于山峰的高低方位不同,所受到的光線亦明顯有異,隨著夕陽西下,光線照射的角度不斷變化,更是明暗顯晦,變幻瞬息,峰壑異態,氣象萬千。在讀者的頭腦中喚起生動逼真的生活畫面。可見王維的詩追求畫意,并且將繪畫的技法運用到詩歌創作中。 在意境創造方面,不只力求每一首詩寫得有意境,而且以他的許多詩創造了一個共同的意境,即幽美怡靜的境界。如《鳥鳴澗》,“人閑桂花落, 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 時鳴春澗中。”,“人閑”說明周圍沒有人事的煩擾,說明詩人內心的閑靜。有此作為前提,細微的桂花從枝上落下,才被覺察到了。詩人能發現這種“落”,或僅憑花落在衣襟上所引起的觸覺,或憑聲響,或憑花瓣飄墜時所發出的一絲絲芬芳。總之,“落”所能影響于人的因素是很細微的。而當這種細微的因素,竟能被從周圍世界中明顯地感覺出來的時候,詩人則又不禁要為這夜晚的靜謐和由靜謐格外顯示出來的空寂而驚嘆了。這里,詩人的心境和春山的環境氣氛,是互相契合而又互相作用的。在這春山中,萬籟都陶醉在那種夜的色調、夜的寧靜里了。因此,當月亮升起,給這夜幕籠罩的空谷,帶來皎潔銀輝的時候,竟使山鳥驚覺起來。鳥驚,當然是由于它們已習慣于山谷的靜默,似乎連月出也帶有新的刺激。但月光之明亮,使幽谷前后景象頓時發生變化,亦可想見。我們在王維這首詩中,倒不僅可以看到春山由明月、落花、鳥鳴所點綴的那樣一種迷人的環境,而且還能感受到盛唐時代和平安定的社會氣氛。王維在他的山水詩里,喜歡創造靜謐的意境,這首詩也是這樣。但詩中所寫的卻是花落、月出、鳥鳴,這些動的景物,既使詩顯得富有生機而不枯寂,同時又通過動,更加突出地顯示了春澗的幽靜。動的景物反而能取得靜的效果,這是因為事物矛盾著的雙方,總是互相依存的。在一定條件下,動之所以能夠發生,或者能夠為人們所注意,正是以靜為前提的。“鳥鳴山更幽”,這里面是包含著藝術辯證法的。 王維山水詩追求一種含蓄、淡雅、空靈、形神俱似的最高境界,充分發揮詩歌表情達意的特長,以表現畫面難于表現的內容,將詩歌和繪畫藝術融匯貫通,使詩情畫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而不只是以畫入詩。又如《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這首詩著重描寫鹿柴的幽靜之美。開篇即冠以“空”字,為全詩構定空寂氛圍。正因是空山,所以環顧四周,不見一人,這是視覺所及的畫面。然而,在這直接的畫面之外,卻“聞人語響”,從山谷中傳來人說話的聲音,這是聽覺所及的感受。正因為寂靜,所以才能聽見山谷中人語聲傳來,而這人語之響,反過來又增強了空寂的效果,以動寫靜,通過人語進一步突出寂靜。王維的許多山水詩都是不用濃彩重墨,不作精雕細刻,看去平平淡淡,有時甚至使人感到“不似”,但閉目一想,卻栩栩如生,細細體會,則愈味愈濃。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王維山水詩的“詩中有畫,詩畫相融”的藝術特點較為明確,在他的詩中充分運用和發揮繪畫的技法,以達到詩畫相融,創造出幽美怡靜的境界,表達出作者所追求的含蓄、淡雅、空靈、形神俱似的最高境界,在王維的山水詩中能充分的把“情、景、理”相結合,尤其是創造出“詩中有畫”這一獨特的藝術風格,對以后的山水詩創作產生著深遠的影響。王維山水詩的“詩中有畫”這一藝術特色,猶如我國詩歌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將永遠在我國詩歌藝術的大花園中綻放異彩。
參考文獻: 作者:李道英,中國文學史(第二冊)XX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10月重印,第169—17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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