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先生在難中》的人物形象
[摘 要] 同那些以“人生派”同題小說作者一樣,葉圣陶先生最能體現寫實主義“人生派”的特點。他的優秀作品《潘先生在難中》就通過故事和情節寫人物的性格,從而塑造出個性鮮明的典型人物潘先生的形象。 [關鍵詞] 潘先生 語言 細節 人物形象
葉圣陶先生的小說從表現對愛的追求轉而傾向于客觀描寫后,偏重于通過故事和情節客觀的、寫實的描寫灰色的卑瑣人生,從而塑造出個性鮮明的典型的人物形象。其中《潘先生在難中》便是其范例。 《潘先生在難中》的潘先生是一位小學校長,作者在結構上采用截取生活片斷的方法,將潘先生在戰亂中帶領全家逃難到上海,又因在報上看到教育局長關于照常開學的講話而只身返回縣城,以及在戰火平息后違心觀迎得勝軍閥的三個主要片斷按順序連接,從而完成對潘先生自私而精明、膽怯而樂觀的性格刻畫,表現他思想性格中明顯的“奴性”特征,塑造了一個城市小資產階級的灰色小人物的典型形象。 潘先生是自私的,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他首先考慮的總是他自己和家人的利益。戰爭剛起,雖然還沒有危及到他所在的讓里,但他便立即帶領全家逃到了上海。剛剛得知教育局長關于照常開學的講話,他便立即返回。而他此時首先考慮的是什么呢?作品中有一段很詳細的描寫:“局長的意思照常開學,自己萬無暫緩開學之理,回去渾然是天經地義,但是又怎么放得下這里!看他夫人這樣的依依之情,斷然一走,未免太沒恩義。何況一個女人兩個孩子都是很懦弱的,一無依傍,寄住在外,怎能斷言決沒有意外?他這樣想時,不禁深深地發恨;恨這個那個調兵遣將,預備作戰,恨教育局長主張照常開課,又恨自己沒有個已經成年,可以幫一幫自己的兒子。這個舉動看似奉公守法,實際上是怕被列入“淘汰一下”之列。 潘先生是自私的,然而又是相當精明的。他回到縣里,在首先證實了局長確有照常升學的意思,并且很是贊賞自己有主意之后所忙碌的,除了一紙照常升學的通告外,便是為自己的家產奔波。他到紅十字會交了會費,并宣稱愿意出借校舍作為婦女收容所,把十字旗子和徽章作為“救命的神符”。不僅如此,他的精明還表現在他要一面旗子和幾個徽章,旗子插到他家的大門上。多余的徽章呢?作品以調侃的筆調寫到:“其余幾個呢?重重包裹,藏在潘先生貼身小衫的一個口袋里”。他想:“一個是她的,一個是阿大的,一個是阿二的。”雖然他們遠處在那渺茫難接的上海,但是仿佛給他們加一重保險,他們也就各個增加了一種新的勇氣。但是,隨著戰火的迫近,他仍然覺得不保險。“沒有人寫過筆據,萬一沒有用,又向誰去說話?”于是,最終連人帶物一齊塞進了洋人的紅房子里。 潘先生雖然是一位校長,但由于他沒有靠山,在弱肉強食的現實社會中,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所以,他具有一種自我保護的生存本能,一有風吹草動,不是逃避,便是迎合。然而,在膽怯驚慌的生活中,他又時時能以一種樂觀的態度顯得精神和心理的平衡。剛剛還為妻兒失散而流淚,一尋到妻兒,又立刻為“從毀滅和危難之中”撿回了四條性命和一個皮包而慶幸,甚至還很入調地招呼黃包車;在充溢著“尿臭”和“刺鼻的油腥味”的客房里,“樂哉樂哉,惚惚酌一杯”的悠閑神情,都表現了“臨虛驚而失色,暫茍安而又喜”的性格。潘先生的這種樂觀精神,實際上是一種“自卑和懦弱的遺忘”,使我們很容易聯想到阿Q的“精神勝利法”。對潘先生來說,由于他的精明,他常常能夠投機取巧,占得一點小便宜,而這一點小便宜在他備來,又是了不起的收獲。所以,他可以常常陶醉在自我欣賞的快樂之中。從上海只身返回縣城后,因為局長確實說要照常升學,并還以此作為裁員的依據,潘先生便很是贊賞自己回來的決定。參加紅十字會,以及得到紅十字旗子和徽章,心頭便升起一種神秘的快感。正是由于潘先生善于遺忘,善于以自我滿足去掩蓋自己人格的喪失,才能他不斷培養著自己思想性格中的奴性,使他能夠隨遇而安,自甘庸俗。 潘先生作為一個精明的,善于投機取巧的,察言觀色的人物,他對統治階級和軍閥不是沒有一點認識的,即使是為歡迎軍閥杜統帥凱旋而寫橫幅時,眼前也曾閃過“拉夫、開炮、焚燒房屋、奸淫婦人、菜色的男女、腐爛的死尸”等慘象,對局長的“照常升學”,他心里也非常明白,這只是一種姿態,并不是真心想在戰火中堅持辦學。但是,對這一切他并不敢有所表露,因為他手里端著人家的飯碗,過的是一種寄人籬下的生活。所以,他只關心自己的利益,只求能保住自己的飯碗,沒有正義感,沒有社會意識。當人們為戰爭停止而自慰時,他卻“恨自己到底沒有先見之明”,恨不該去上海逃難,“不然,這一筆的冤枉逃難費可以省下,又免得幾十天的孤單。”像潘先生這種唯唯諾諾,庸庸碌碌的小職員在舊社會各界的雇員階層中帶有很大的普遍性,所以潘先生的形象具有很高的鮮明典型形象。 潘先生形象的描寫,作者幾乎是采用人物自身語言和行動來表現人物的思想和性格的。雖然作品中可以體會到作者的意圖,但是找不到作者的主觀議議和抒情,作品的第一部分詳細描寫了潘先生在逃難中的種種表現,通過數十個精彩的細節,多側面地寫出了潘先生的思想和性格特征。如:他當火車沒有駛進月臺之先,早已安排得十分周妥,他領頭,右手提個黑漆皮包,左手牽著七歲的孩子;七歲的孩子牽著他哥哥(今年九歲),哥哥又牽著他母親,潘先生說人多照顧不齊,這么牽著,首尾一氣,猶如一條蛇,什么地方都可以鉆了,事事都很仔細,有著周妥安排,這似乎是潘先生的精明之處,但是,他只熱衷于計劃藍圖,并不計較這種安排結果,正在他自鳴得意之時,他的“長蛇陣”被混亂的人群擠得七零八落,險些家破人亡,于是,他“禁不住滲出兩滴眼淚來”。然而,一旦散失的妻兒回到身邊,他又立即為家人的團聚而喜慶,仿佛他的長蛇,就是要制造出這樣一種由悲到喜的“大團圓”的效果。作者在這里雖然沒有明確指出,但我們可以看出,這就是作者所要表現和批判的灰色、卑瑣的人生。 作品善于通過細節來刻畫人物,具有很強的諷刺效果,但作者不露聲色,常常只取人物的一二言行,用平靜的口氣加以表述,其諷刺意味,便自然流露出來了,如在潘先生的長蛇陣遭到沖擊時,他毫不理睬別人的指責,潘先生心想他們的話不對,牽著自有牽著的妙用;再一轉念,用豈是人人能夠了解的,向他們辯白也不過徒費唇舌,不如省些精神罷,就把以下的話咽了下去。而七歲的孩子還是“胳膊!胳膊”喊著。潘先生前進后退都沒有希望,只得自己失約,先放了手,隨即驚慌地命令道:“你們都看著我!你們看著我!”甚至到了連自己轉頭來招呼自己的隊伍也不得自由時,于是對著前面的人的后腦叫喊:“你們跟著我!你們跟著我!”這里,除了人物的心理、語言行為的可笑外,作者在敘述中還使用了如“失約、命令、隊伍”等莊重的詞語,更反襯出人物的滑稽,增強了諷刺的效果,表現出一種蘊藉而含蓄的特點。 《潘先生在難中》語言是非常樸實的,同時又是非常嚴謹的,在作品中,看不到華麗的修辭語,但寫景敘事卻十分流暢。寫景文字不多,但偶爾的幾段,卻與作品的內容十分吻合,帶有一種幽默的意味,如:“小院子里長滿了草,是蚊蟲同各種小蟲的安逸國土,廚房里燈光亮著,蟲子齊飛來。四位懷著驚恐的先生就夠受用了。”撲頭撲面的全是那些小的東西,蚊蟲突然一針,痛得直跳起來,又時時停語側耳,惶惶地聽外邊有沒有槍聲或人眾的喧嘩 ,睡眠當然是無望了,只實做了局長所說的輪流躺著歇歇。 《潘先生在難中》是以冷靜客觀的態度,簡結而生動的描寫生活,刻畫人物,細致描摹人物的內心活動和精神狀態。 參考文獻: 1、茅盾:《王魯彥論》,1928年1月10日《小說月報》第19卷第1期。 2、茅盾:《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一集.導言》,1926年3月。 3、葉圣陶:《小說月報》16卷第1號 ,192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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