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白鹿原》對《百年孤獨》的借鑒

論《白鹿原》對《百年孤獨》的借鑒
[摘 要]1982年，瑞典皇家文學院諾貝爾評獎委員會毫無爭議地一致通過把該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評給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主要原因是因為他創作了《百年孤獨》這樣一部被稱為拉美文學中的重磅炸彈”的作品。陳忠實的《白鹿原》是中國當代文學的一朵奇葩。它的出現震驚文壇，人們驚呼它為“中國的《百年孤獨》”。陳忠實本人從不否認自己受到馬爾克斯的影響。他說：“馬爾克斯的兩部作品（《百年孤獨》和《霍亂時期的愛情》）則使我的整個藝術世界發生震撼。”[ 陳忠實：《關于[百年孤獨]的答問，《白鹿原》評論集，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第一期。]在回答評論家提出的問題“哪個作家、哪部作品對你長篇寫作影響最大”時，他也談到談到：外國作家作品是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等。
 [關鍵詞] 孤獨  精神 

一、兩種民族，兩個命運
    《百年孤獨》和《白鹿原》各自都為讀者營造了一個真實與夢幻交織的世界，來展現各自發族的苦難歷史。
    《百年孤獨》中的無比神奇的大自然，極端黑暗的社會現實都是荒誕而又真實的。作品中描寫一場暴風雨，持續下了十一個月零兩天。雖屬夸張，卻不失真實，因為現實中存在持續下暴雨好幾個月的現象，作品的結尾，馬孔多鎮被颶風卷走，這也不是憑空想象，因為現實中有颶風將一個馬戲團卷上天空的事例，至于作品中嬰兒被螞蟻拖向洞穴的情節，也并非沒有根據，拉美曾經有過幾分鐘內螞蟻將一個成年人活活啃光的悲劇。大自然的殘暴其實是極端黑暗的社會現實的象征。作品中描寫了兩個黨派的斗爭和長期的內戰：“奧雷連諾上校發動過三十二次武裝起義，三十二次都失敗了，他跟十七個女人生了十七個兒子，但一夜之間，一一慘遭殺害，其中最大的還不到三十五歲。奧雷連諾上校躲過了十四次暗殺，七十三次埋伏和一次行刑隊的槍決。”作品中描寫了香蕉工人的大罷工和他們所遭到的血腥鎮壓。這些情節雖有夸張之處，但絕不是作者的主觀意象。
    翻開拉丁美洲的近代歷史，一四九二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后，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者為尋求“黃金之國”不斷向拉丁美洲進行殖民侵略。直至一八二二年西蒙？玻利瓦爾成立了“大哥倫比亞共和國”，擺脫了西班牙殖民統治。但政治基礎部穩定，經濟落后。政治基礎的不穩定導致一八三零年至十九世紀末的七十年間，哥倫比亞爆發自由黨人和保守黨人之間的幾十次內戰，使數萬人喪生（這從奧雷連諾上校參加三十二次起義可以印證）。當拉美各國獨立之時，正值歐洲列強向世界各地大舉侵略擴張的時期，資本主義全球一體化正在形成。新的殖民勢力為了攫取自身的利益，把魔爪再一次伸向拉丁美洲（馬孔多的香蕉種植園，正是美國人在哥倫比亞殖民的“杰作”），他們無情地搜刮和壓迫工人，導致大罷工卻被無情鎮壓（而那里的民眾卻盲從和愚昧，竟然無人相信這一事實）。可以說，拉丁美洲的近代史市屈辱、痛苦、孤獨的歷史。
    可見，《百年孤獨》是以哥倫比亞的史實為依據的，以哥倫比亞極端黑暗的現實作為素材的。如果說馬孔多這個虛構的小鎮是拉丁美洲近代歷史的縮影，那么白鹿原則是中國近現代歷史變遷的放大鏡。
《白鹿原》中，從清末到民國，再到解放，先是督府的課稅引起了“交農”事件，其后是奉系鎮嵩軍與國民軍的你爭我斗，當事態演化到國共雙方的分裂與對抗之后，《白鹿原》就更成了誰都不能安生，誰也無法逃避的動蕩的漩渦，農曼谷在戲樓上鎮壓了財東惡紳，批斗了田福賢等鄉紳，反過來他們又吊打了農運分子，整死了賀老大，爾后，加入了土匪的黑娃又帶人搶劫了白鹿兩家。及至“革命”進一眇深入到家庭和家庭，白家的孝文進入了保安團，白靈參加了共產黨，鹿家的兆鵬成為了紅軍的要員，兆海加入國民黨先在中條山抗日，后卻戰死于紅軍的行動中，黑娃則搖身成了保安團的紅人。最后，黑娃在兆鵬的影響下率部起義，迎來了解放，卻被白孝文搶了功勞并被殺害。這些大開大合，真槍實彈的階級抗爭，連同白嘉軒與鹿子霖那種勾心斗角的家庭較量，譜寫了解一曲發生在白鹿原乃至中國大地上的近四十年悲愴的民族國家史，深沉而壯闊。
魔幻現實主義
 魔幻現實主義以現實為創作基礎，采取極端夸張的寫作手法，把日常生活中不可能聯系在一起的事件或是事物聯系起來。魔幻現實主義不是天馬行空，侃侃而談，它是基于現實的有依據的一種寫作風格。它遵循了所謂的“變幻想為現實而又不失為真”的原則。
 《百年孤獨》中極度夸張與想象的魔幻現實主義寫作手法貫穿全篇，如對外界文明剛進入馬貢多時的描寫——吉普賽人拖著兩塊磁鐵挨家挨戶地走著，“鐵鍋、鐵盆、鐵鉗、小鐵爐紛紛從原地落下，木板因鐵釘和螺釘沒命地掙脫出來而嘎嘎作響……跟在墨爾基阿德斯那兩塊魔鐵后面論滾”；跟布恩地亞斗毆而死的普羅登肖的鬼魂一直糾纏著布恩地亞，甚至后來跟到馬貢多與布恩地亞日夜相處；墨爾基阿德斯死了不止一次，死后鬼魂一直留在他的那間實驗室指導一代又一代的奧雷良諾翻譯著寫有布恩地亞家族命運的梵文書；阿瑪蘭塔在長廊里與死神對話，并幫她穿針引線……后來美國佬建立的香蕉公司使用現代科學來進行經濟掠奪，那些美國佬“有著過去直屬于上帝的威力，他們居然改變了降雨規律，加快了莊家的成熟周期……”。這些似現實又非現實的魔幻現實主義的寫作手法，進一步豐富了讀者的想象力，達到了渲染藝術效果的目的。
 《白鹿原》開頭“白嘉軒后來引以豪壯的是一生里娶過七房女人”的融過去、現在、未來于一體的新穎倒敘手法；白嘉軒的第六房妻子胡氏竟看到了白嘉軒前五個妻子的鬼魂，“令嘉軒大惑不解的是，胡氏并沒有見過死掉的任何一個女人，而她說出的那五個死者的相貌特征一個一個都與真人相吻合”！白鹿原的那一場由田小娥依附鹿三鬧鬼并引起的瘟疫，及她附身她婆婆及白嘉軒的妻子白胡氏表達冤屈；還有法官捉住鬼封在壇子里，那蒙口的紅布不斷彈動，像有老鼠往外沖撞；百靈死的那晚白趙氏、朱白氏、白嘉軒做得夢；朱先生的未卜先知的神力；白嘉軒在原上發現“白鹿”及白鹿精靈的顯靈……這些魔幻現實主義的情節加深了小說的魔幻神奇色彩，使作品呈現出一種神秘的氣氛，引起人們豐富的想象和思考，是比較成功的寫作手法。看似荒誕不經，豐富了小說內涵，微笑說平添了一份魔幻色彩。
 兩部作品中魔幻現實主義都有打破生與死、人與鬼、人間與冥世的界限，表現死而復生、亡靈顯現、人鬼對話等等，這些怪誕的描寫為作品的內涵增加了深度。如《百年孤獨》普羅登肖的鬼魂，墨爾基阿德斯的鬼魂都寫了充斥于作品的那種無法排遣的孤獨，是比較有力道的。在《白鹿原》中田小娥的鬼魂是典型的，其實是通過她的鬼魂寫了自己的冤屈無告、郁結不解，不甘心沉淪于冥靈的精神所化，寫了對封建宗族的一種憤恨。
參考文獻
【1】加西亞.馬爾克斯著，黃錦炎，沈正國，陳泉譯：《百年孤獨》，上海譯文出版社1984年版
【2】陳忠實著，《白鹿原》，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3年版
【3】《烏彼特里短篇小說中的魔幻現實主義》，《外國文學報道》，198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