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南京國民政府廢兩改元政策的影響

一、國民政府實施廢兩改元的背景3

二、國民政府實行廢兩改元的必要性3

三、南京國民政府實行廢兩改元的影響4

（一）使“貨幣鑄造權”統一于中央造幣廠4

（二）強化了國民政府對銀行業的控制5

（三）使各地錢莊業逐漸衰落6

（四）加快了國民政府經濟恢復6

（五）有利于金融安全7

四、總結8

內 容 摘 要

摘要：統一的貨幣幣種、完善的貨幣本位制度和強有力的貨幣監管措施是構成一國經濟良性循環的堅實基礎。民國時期我國曾出現銀元與銀兩兩種貨幣單位并存的情況，致使當時的貨幣兌換混亂給國民政府的統治以及工商業發展帶來諸多阻礙，而南京國民政府為逐步加強政權統治、壟斷金融業實行了廢兩改元政策。本文以南京國民政府的廢兩改元政策為研究對象，在了解國民政府廢兩改元背景的基礎上著重分析該政策實施對國民政府金融壟斷、促進經濟恢復、維護金融安全三個方面的影響，使我們對南京國民政府的廢兩改元有更深層次的了解。通過清末的《幣制條例》和北洋時期的《國幣條例》，在中國建立了不徹底的銀本位制，主要表現為兩、元并用的幣制局面。廢兩改元完善了銀本位制，結束了兩、元并用的幣制局面。

關鍵詞：南京國民政府；廢兩改元；影響

淺談南京國民政府廢兩改元政策的影響

一、國民政府實施廢兩改元的背景

1928年，南京國民政府在形式上統一全國之后，其所要面對的貨幣發行狀況卻十分不佳，甚至可以用“糟糕”來形容。由于國民政府的政權體系在全國并沒有自上而下的完全建立，其他地區的割據勢力依然存在，這些“獨立王國”以及一些諸如錢莊的私人機關都可以發行自己的貨幣，這就使得許多形形色色的兌換單位，如銀元、銀兩、銅鑄幣以及輕易就會貶值紙幣等同時流通。“當時的中國幣制是在任何一個重要國家里所僅見的最壞的制度”。從根本上看，中國這一時期的幣制混亂的根源在于中央政府沒有有效控制的貨幣發行權和統一貨幣單位，對貨幣管理缺乏有力的措施，客觀上造成了落后的稱量貨幣與先進的符號貨幣共存的局面。這種混亂的狀況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

首先，中央政府發行的貨幣與地方各類機構發行的貨幣并存。即當時政局混亂，軍閥割據各自為政的社會環境背景下，使得“國幣條例”，“國幣之鑄發權，專屬于政府”的政府條令無法得以執行，并逐漸成為一紙空文。其次，中國本國發行的貨幣與外國發行的貨幣并存。由于當時中央政府對貨幣流通管理的一貫缺失，沒有統一的貨幣，貨幣發行泛濫又缺乏良好的準備金保障，致使大量外國貨幣流入，充斥國內市場，對中國的金融秩序形成干擾。第三，銀元與銀兩兩種貨幣單位并存，且兌換混亂。銀兩在清代成為主要的流通貨幣，但實際交易中使用的銀兩則是中央政府與地方各種機構所各自鑄造的元寶和銀錠，其成色、大小、重量、形態各不相同，每次交易時均需鑒定成色，度量輕重，在不同的地區使用銀兩還要相互折合換算，使用異常不便。這種法定貨幣記賬單位與實際流通的貨幣單位不統一，使得中央政府對貨幣發行與流通的監管無法有效的進行。

綜上所述，民國時期混亂貨幣制度的存在，嚴重妨害了中央政府對貨幣的控制力，也阻礙著工商業的發展，因而亟待改革的混亂貨幣流通狀況正是國民政府下決心實行廢兩改元的主要因素。

二、國民政府實行廢兩改元的必要性

廢兩改元有著源遠流長的背景，也有著30年代初期南京國民政府面臨內憂外患的直接因素，這一政策實行是國民政府實現金融統制的一個步驟，其根本目的即在于加強國民政府在金融領域的控制力，從而得以鞏其政權統治。廢兩改元的實行，是國民政府以國家力量為主導的早期現代化建設在金融領域的一個體現。縱向上，國民政府要擁有從中央到地方通行無阻的貨幣發行權，廢兩改元使中央造幣廠成為全國唯一法定的貨幣鑄造機構；橫向上，國民政府要最終建立其中央銀行這一國家銀行對于銀行業的壟斷，廢兩改元促使了錢莊這一落后金融機構的衰落，聚斂了中國銀行業、錢莊業的白銀存底為中央銀行所控制，削弱了他們金融力量的同時，也擴充了中央銀行自身的實力。可以說廢兩改元是國民政府謀求金融壟斷的必要步驟。

廢兩改元是南京國民政府遇到政權統治與經濟蕭條雙重困局之下的一項舉措，它的實行除了鞏固政權加強金融壟斷的作用之外，對國民政府的經濟恢復也有這積極的意義。廢兩改元的經濟意義首先體現在貨幣制度的現代化上。廢兩改元使傳統落后的稱量貨幣走向先進的記數貨幣，這是貨幣制度本身由分化復雜走向統一與簡便的客觀發展規律，也是國民政府積極推動的產物。貨幣記賬單位的統一與簡便，并且為中國經濟穩定提供了保障。

三、南京國民政府實行廢兩改元的影響

（一）使“貨幣鑄造權”統一于中央造幣廠

擁有中央造幣廠來統一發行貨幣，是中央政府統一幣制的一項必要條件。設中央造幣廠的設想，早在1919年春就曾經開始付諸實施，“歐戰甫定，國內感受銀價高漲及銀元缺乏之影響，遂由上海金融界提議，設立上海造幣廠，鼓鑄新幣，以立統一幣制之基礎”。為此，當時的國民政府向上海銀團借款250萬元，以鹽余為擔保，聘請美國人赫維特為總技師，訂購造幣機器，并選定上海蘇州河沿岸的小沙渡作為造幣廠的廠址，開始建設新的中央造幣廠。然而“支出款項，超出預算甚巨，前項款項悉數付給外，尚不敷一百六十萬余元，以致機器到滬，無款交付，不能提出，諸事均行停頓”。后國民政府與上海銀團商議再次借款，協商未成，1921年國民政府只得將撤銷新建中央造幣廠的計劃，將廠屋、生財等固定資產交由上海銀行工會暫時保管，中央造幣廠的初次建造失敗了。

而廢兩改元正式實行以后，國民政府才真正開始將全國范圍的貨幣鑄造權掌握在手中，中央造幣廠也真正發揮了其作為一個金融壟斷機構的作用。首先，國民政府在《銀本位幣鑄造條例》做出規定，“銀本位幣之鑄造，專屬于中央造幣廠”，這規定了中央造幣廠成為唯一鑄造貨幣的法定機構；其次，在通令全國的《廢兩改元案》中，國民政府規定“至持有銀兩者，依照銀本位幣鑄造條例，請求中央造幣廠代鑄銀幣”，并令中央造幣廠鑄造千元銀條，用以兌換市面上流通的大額寶銀；再次，國民政府命令中央造幣廠與中央銀行共同合作，使廢兩改元順利進行，加強金融壟斷。通過廢兩改元，南京國民政府將全國貨幣的鑄造完全掌握在政府控制的中央造幣廠手中，這是國民政府加強金融壟斷的一項重要舉措，對于國民政府試圖構建的強有力的政權統治大有裨益。

（二）強化了國民政府對銀行業的控制

建立強大的中央銀行是國家金融壟斷體系的必要舉措。南京國民政府執政以后，國民政府上層立刻就認識到創辦中央銀行的必要行，“欲貫徹錢幣革命，以解決財政問題”，“關稅問題解決后之關款存放，應有正式穩固握金融中樞之中央銀行保管此項存款”，“一旦發生戰事，中央銀行先為調劑活動”，國民政府將這三點作為“設立中央銀行之刻不容緩者”。1928年全國財政經濟會議之后，10月5日，國民政府財政部迅速出臺了《中央銀行條例》，法定中央銀行為國家所有，由國民政府設置經營，還規定“中央銀行資本總額定位國幣二千萬元，由國庫一次撥足，商股額不得超過資本總額百分之四十九”，還賦予了中央銀行“發行國幣”，“經理國庫”，“募集或經理國內外公債事務”的權利。10月28日，經國民政府核準，財政部又頒布了《中央銀行章程》，為中央銀行的成立做出了最終的制度規范，該章程共10章45條，其內容與《中央銀行條例》基本一致，而且增加了“中央銀行有協助國民政府統一幣制，調劑金融之責，由國民政府授予鑄造及發行國幣之特權”。這就使得廢兩改元統一幣制與中央銀行的建立在制度上就緊密聯系在一起。

廢兩改元在上海首先實行后，由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組成的上海銀元銀兩兌換管理委員會的籌辦就標志著這次幣制改革將以銀行業的支持作為改革的基礎，并且將以中央銀行作為銀行業的主導，而中央銀行也將借此時機進一步擴充實力，提高自身的壟斷地位。在委員會的人員組成中，設有委員7人，中央銀行占3人，中國銀行與交通銀行各占2人，并且規定“本會設主席委員一人，就中央銀行代表中推之”。在銀兩兌換額度的分配上，三家銀行中中央銀行的資本金最少，但占到了50%，而中國銀行為35%，交通銀行僅為15%，這就意味著在廢兩改元實行的過程中，上海市面上流通的白銀一半以上將直接流向中央銀行，被其控制。4月5日國民政府將廢兩改元通令全國后，在天津、漢口等其他重要的通商口岸的元兩兌換中規定，“每日兌進銀兩換出銀元即按照上海三行兌換比例分配”，并且“至兌進銀兩為便利將來運滬起見，概行寄存中央銀行庫中”。

由此國民政府通過中央銀行控制了大部分市場上的銀兩，這對于新式銀元的發行起到了正本清源的作用，而且通過收回銀兩兌出銀兩形成的“鑄余”也是擴充中央銀行資本的基礎。通過廢兩改元，中央銀行在銀本位制度下的壟斷地位得以確立。至1935年，中央銀行資本遞增至1億元，資本總額也達到了10.99億元，這兩項指標都成為中國國內銀行之首。

（三）使各地錢莊業逐漸衰落

錢莊是中國傳統金融機構的主要代表，其主要依靠洋厘兌換、銀兩拆放、票據交換和異地資金匯劃等業務來賺取利潤，錢莊也與外國在華銀行、中國近代銀行并稱為近代中國的三大金融勢力。錢莊的生存和發展是與中國長期存在的貨幣發行權不統一、“元兩并存”的落后貨幣制度緊密聯系的，而改革這些落后的貨幣制度恰恰南京國民政府所要亟待解決的問題。

由于廢兩改元將觸動其根本利益，因此錢莊業一向抵制廢兩改元的實行，廢兩改元法令頒布以后，國民政府規定“所有公私款項之收付與訂立契約、票據及一切交易，須一律改用銀幣，不得再用銀兩”，這就使得錢莊業通過元兩兌換從而賺取差價的盈利基礎消失。更為重要的是，由于虛銀兩制的存在，銀行以及工商業者在資金往來時都需要在錢莊上存了筆資金，以供過賬使用，這就使得錢莊業一直制約著銀行業，而在廢兩改元后，銀行得以擺脫長期受制于錢莊的局面，也使得這一“匯劃銀”制度宣告結束。可以說廢兩改元從根本上取消了錢莊業多年賴以生存的盈利點，對錢莊業的打擊自然十分沉重。根據歷史數據顯示：從1932年至廢兩改元后的1934年兩年之間，全國重要城市的錢莊數量從993家減少至599家，減少了40%；平均實收資本也由59334千元減少至47581千元，減少20%，這說明錢莊的數量和質量都有所下降。就單個城市來看，上海、蘇州、廣州、廈門等重要通商口岸的錢莊數量和實收資本數額也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降低。

（四）加快了國民政府經濟恢復

廢兩改元的實行，在全國確立了銀本位制度，在統一全國造幣權的條件下，以中央造幣廠作為唯一的法定壟斷機構負責全國的貨幣供需。在銀元需求量大的時候，中央造幣廠可以將儲存的銀塊鑄成銀元；當銀元需求量小時，也可以將市面的銀元收回熔化為銀塊。這樣一來，銀元的價值就可以保持穩定，中國也將不再因為貨幣品類繁雜而造成多元市場價格的局面。張公權就認為“銀元購買力低落，即物價上漲，市民稱苦，而政府廢兩改元，規定銀元價值，只有升值，而無貶值”，國民政府有利用廢兩改元來調節物價的意圖。

換言之，南京國民政府希望通過建立一個穩定的貨幣系統，控制物價的漲落，從而避免因貨幣制度所帶來的不穩定因素而產生的經濟波動對國民政府穩定及人民生活的影響。從現實情況來看，廢兩改元也確實起到了這一作用，以上海批發物價指數變動為例，1930年到1932年這三年間的數據都高出基期（1926年）10%以上，1931年甚至高達126.7，可見通貨膨脹的嚴重程度。但在1933年施行廢兩改元后，批發物價之后一年間就回落至100.59與基期水平相當，華北、廣州的情形也大致如此，這說明廢兩改元對物價確實有著平抑的作用。

同時從市場中工商業交易的過程來看，廢兩改元之后交易手段趨于簡單便捷，由此帶來了穩定物價、恢復30年代初期工商業蕭條的作用。在廢兩改元之前，各通商口岸之間的大宗貿易，一般均以銀兩計算，而實際支付則需要銀元，但是銀元與銀兩的兌換比率即洋厘卻并非固定不變，而是隨著市場上銀元供求的多少，需要每日進行調整，而且“各地銀兩平色不同，轉輾折合，損失頗巨”，這些無疑都增加了工商業者在交易中的資金成本與金融風險。

廢兩改元之后虛銀兩制廢除，取消了繁雜的元兩兌換制，交易中的風險降低，工商業者對于生產成本的核算也更加精確，從而對價格的核定、生產與銷售環節的安排也趨于合理。廢兩改元理清了中國繁雜的貨幣狀況，這也是1935年的法幣政策的實行，由實物貨幣最終演變為信用貨幣這一重大變革的基礎。

（五）有利于金融安全

廢兩改元的實行為中國金融安全提供了一定的保障，這體現在外國銀行在中國外匯市場上不再居于主宰的地位，南京國民政府通過廢兩改元確立了中國貨幣主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外匯投機對于中國經濟的干擾。中國國內白銀產量較少，造幣所用白銀大多需要從外國進口。廢兩改元之前，國內市面上交易以銀兩為單位，所以大條銀塊具有成為貨幣單位的資格，可以直接在市場中流通，其進口數量的多少，供求盈余，都操縱在外國銀行的手中，這相當于外國銀行變向擁有貨幣發行權。

加之中國長期貿易入超，使得中國本國銀行與錢莊的現銀紛紛流入外國銀行，外國銀行更易操縱中國的金融市場。廢兩改元之后，大條銀塊也僅是一種貨物，其必須經過中央造幣廠的鑄造手續，鑄造成為國民政府法定的銀幣，才能成為貨幣單位在市場上流通，外國銀行被取消了這種變向的貨幣發行權。1933年后世界銀價持續上漲，外國銀行為了投機賺取差價，不斷將自身銀元向外拋售，然而同一時期，中國本國銀行以銀兩作為發行貨幣的準備金，一方面必須抑制白銀外流，一方面會主動吸收外國銀行拋售的白銀。這樣一來，外國銀行與本國銀行白銀的存量發生逆轉，1933年末，上海白銀存量外國銀行占50.35%，本國銀行占49.65%；到1934年末，外國銀行白銀存量所占比重下降到16.32%，而本國銀行則上升為83.68%。本國銀行擁有了五分之四以上的白銀儲量，其中大多數的白銀通過廢兩改元控制在了以中央銀行為代表的國家壟斷銀行手中。由此二者之間在金融控制權上的地位發生了變化，外國銀行在匯兌、白銀市場上的地位逐漸沒落，從而降低了其在中國金融市場上的支配權，隨之而來的則是中國貨幣主權的確立和中央銀行在銀本位制度下壟斷地位的逐漸建立。

近代以來，外國銀行一方面是上海外匯市場上最大的交易群體，一方面又掌握了中國的貨幣基金，從而得以在中國對內對外經濟關系及市場交易上呼風喚雨，利用中國持續的貿易入超的狀況，操縱白銀牟取利潤。廢兩改元的實施作為國民政府在政權統治與經濟蕭條中一種必要的應付手段，雖然不是針對外國銀行特殊利益的對癥下藥，不能根除經濟蕭條對中國的沖擊，但是這種金融制度的改進與金融控制權的提升，確實可以降低外部不穩定因素對中國經濟的不利影響，并避免外國銀行操縱白銀不正常移動給中國貨幣帶來的干擾。

四、總結

剛剛建立的南京國民政府處于一個十分艱難的階段。在外部環境上，世界性的經濟大蕭條正在蔓延，在內部統治上，日本帝國主義外患日甚，而中國又內戰不已，經濟困難，自然災害不斷發生，國民政府亟需解決自身的統治困局，鞏固其自身的統治。而廢兩改元正是在這一背景之下誕生，國民政府在金融領域的一項舉措。廢兩改元是中國金融近代化進程上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它結束了中國近代以來紛亂繁雜的貨幣狀況，取消了長久以來嚴重阻礙經濟發展的銀兩制度，在全國范圍內發行統一的銀元貨幣，這是貨幣發展史上的進步，也是國民政府逐步加強政權統治的體現。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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