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抒顯胸臆 曲折見真情——淺析易安詞的抒情方式
[摘要]我國是以詩著稱的國家,在漫長的文學歷程的發展中,詩人群星燦爛,大家輩出。然而,其中能被人推崇的女詩人、甚至女作家,卻寥若晨星,屈指可數。北宋的李清照的橫空出世,石破天驚,是我國歷史上久有定評的杰出的女詞人、女作家。她以“壓倒須眉”的詞作蜚聲文壇堪稱曠世奇才。 [關鍵詞] 抒情方式 情感 藝術魅力
李清照之所以能在文學創作中取得高度藝術成就,其善于采用嫻熟并有創造性地運用恰當的抒情方式,起著不可磨滅的作用。 梁真譯說:“情感是詩的天性中一個主要的活動因素,沒有感情就沒有詩人,也沒有詩。”[參考文獻 (自己添加,格式要符合標準)]①詞這一文學體裁,正是中國古典詩歌中最典型、最純粹的抒情詩。因此,抒寫情感成了詞創作中的一項最普遍、最主要的工作。但是,詞人要將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復雜、豐富的情感表達出來,卻是相當困難的。因為情感既不易捉摸,又不易吐露出來。歷代的詩詞創作者都是費盡心力,尋求各種方式以達到吐露心聲的愿望。而綜觀易安詞,大致而論,主要有直接抒情和間接抒情兩種。本文就這兩方面試作探討: 直接抒情。 直接抒情是易安詞情感抒寫的一種重要方式。所謂直接抒情,指作家在作品中直接抒發主觀情感,反映自身的思想情緒、理想和追求,迅速拉近與讀者的心理距離,從而產生強烈的藝術沖擊力。李清照在詞作中抒發的思想感情,是以自己真切的生活體驗為基礎的。因此,她只要直抒胸臆,如實描畫,便能常常地打動人心,引起讀者廣泛的理解和共鳴。綜覽易安詞,由于真實地抒寫了詞人自己的在各個不同時期,不同境遇的思想和感受,所以詞人一生的遭際和形象就躍然紙上。譬如《怨王孫》,詞人用“山光水色與人親,說不盡,無窮好。”這樣一個明白如話的句子,抒發了自己游賞家鄉山川風物時的明快心情。從而讓人看到了活潑、開朗、富有情趣、熱愛自然、常常流連于故鄉山水的少女時期的李清照。 李清照的創作可以1127年的“靖康之難”為界,分前后兩個時期。前期的作者,由于生活安樂閑適,作品的格調比較輕松明快,其中也有大膽反映夫婦的相思和小別的愁怨的詞作。如:“從今更添,一段新愁。”(《鳳凰臺上憶吹蕭》);“寂寞學閨女,柔腸一寸愁千縷。”(《點絳唇》);惜別傷離:“星橋鵲駕,經年才見,想離情別恨難窮。”(《行香子》);這些詞句中里,“愁”、“傷”、“恨”,直指明言,毫無曲隱之處,幫能直叩讀者心扉。形成了前期作品春愁秋怨、別意離緒的主要情思。而在其后期作品中,則更融入了家國之痛,黍離之悲。南渡之后,作者顛沛流離。不久,丈夫又突然病故。面對國破家亡、夫死的沉重打擊,她由一個悠閑的貴婦人淪為孤苦伶仃、流蕩無歸的孀婦,飽嘗了人世的凄涼酸楚,晚年更是滿懷愁慘,悲苦難言。這些情緒都在她的作品中得到了藝術的表現。如:“故鄉何處,忘了除非醉。”(《菩薩蠻》);“空夢長安,認取長安道。”(《蝶戀花》);直呼出了詞人南下后對北方故土的懷念之情。傷時憫亂的國恨家愁,使她已“如今憔悴,風鬢霧鬢,怕見夜間出去。”(《永遇樂》); 丈夫病逝,對她的打擊最為深重。其后,她的感情波瀾多為此而起,泣血之作由此而出。她深沉地感嘆:“吹蕭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孤雁兒》);“枝上流鶯和淚聞,新啼痕間舊啼痕。”(《鷓鴣天》)。尤其是當她不甘沉淪,要作苦苦掙扎時,感情就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聲聲慢》),把久蓄心中的愁怨心情地宣泄了出來 。 易安詞中還有直接抒寫自身愛情的詞句:“眼波才動被人猜”(《浣溪沙》);“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點絳唇》);“月移花影約重來”(《浣溪沙》);“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拼舍。”(《怨王孫》)。這些詞句,直接表達了少女對愛情的向往和追求,也是李清照人性、至情的自然流露。這在封建禮教下的男權主義社會里往往不為世人所容的,這就更顯得難能可貴了。 李清照直接抒情的詞句,表達的情感既淋漓盡致,但又不是一瀉無余。她能從現實生活中提取情感 ,并借助藝術形象去抒發情感,使讀者讀來深感真切,不禁與詞人共傷愁同欣愉。 二、曲折抒情 易安詞就主題而言,寫得最多的是離愁別恨。其中之一,多半通過對婦女的處境、心情的描繪。李清照秉承了女性細膩的情思和敏靈的感覺,兼且出身于文化氛圍濃厚的家庭,精通書畫、音樂,有較高的藝術氣質和文化修養。因此,她抒發情感時,除了直抒胸臆外,更多的不是采用曲折抒情的方式,含蓄、委婉地付出心中所思所念。作為“婉約之宗”的李清照,對曲折抒情方式的運用可說已到臻化境界,情意詞并勝,神韻悠然。李清照在運用曲折抒情的方式時,采用的主要手段有: 觸景生情,寄情于景,情景相生。 景和情出現在詞中,有各種不同的情況,最常見的有先寫景后抒情,情因景生。詞人通過對外在景物的描繪,將內心情感反映出來。李清照精于寫景,她常常巧妙地把感情消融于景物之中,情景交融達到渾然一體的境地。“一切景語,皆情語也。”[]④透過看似純寫景的語言,讀者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詞人所要抒發的情感,觸景生情,寄情于景,最明顯的例子要數《聲聲慢》。作者在詞中描繪了這樣的一幅景象:凄風苦雨的秋日黃昏,“晚來風急”,雁兒南來,黃花憔悴,種種景象都觸動了詞人的滿懷愁緒,“梧桐更兼細雨”,象是灑不完的相思淚,又引起她無限的感嘆,郁積心頭的坎坷,淪落的憂思,正隨著點點滴滴的雨聲在飄飛,展示出詞人曲折復雜的內心世界。這樣的例子還有《行香子》:“草際鳴恐,驚落梧桐,正是人間天上愁濃。”蟋蟀的鳴叫聲驚落了梧桐的葉子,凄涼冷落的秋天景象在離人眼中生出凄冷愁苦的感覺;《孤雁兒》:“小風蔬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以雨俯淚,同時也以雨襯淚,景和情交織在一起意境渾成。這類詞句多是詞人因某一景物的觸動,將內心的情感附在其上,使景與情渾然一體,從而使感情的抒發更含蓄細膩。 一般地說,因景而生情愫,多與景的基調相諧調。觸景生情中所抒發的“情”,是由于景的觸發而產生的。有時觸景而生的情,卻與客觀的景截然相反相成。在易安詞中,這種情景不一致的表現手段,別有一股動人的藝術力量。如《蝶戀花》上闋:“暖雨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酒意詩情誰與共?淚融殘粉花鈿重。”頭三句描寫冬末春初,天氣轉暖,柳樹發芽,梅花盛開,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大好春色,理應產生喜悅的感情,可詞人所生之情卻恰恰相反相成,由于某種原因,可詞人所生這情卻恰恰相反。由于某種原因,情投意合的人已不在,詩飲酒“誰與共?”孤家寡人,深重之情油然而生,雖然景與情不一致。但實際上,正是由于這美景喚起了詞人對過去美好生活的回憶,相形之下,現時的孤獨寂寞更見凄涼,所以顯得含的愁也更濃了。這類詞作還有《永遇樂》:“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處?”《武陵春》:“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艇舟,載不動,許多愁。”都是用美景反襯生離死別的憂傷,不僅把所要抒發的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更收到了感人至深的藝術效果。 造景抒情。 造景抒情,也是通過景來抒情,但與觸景生情又有不同之處。區別在于,景的真實與否。造景抒情所指的景并不是真實的景,而是詞人在發揮豐富的想象后虛構創造的景,因而這景常常是虛景。運用這種抒情手段,可以隨作者之意,創造出一個理想的詞的完美境界。李清照的《漁家傲》是一首比較典型的設景抒情詞:“天接云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仿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詞人描繪了一個神奇的夢境。在遼闊和海天中,,運行的星斗,閃爍而流動的星光,象無數只小船在上下舞動,詞人駕著想象的小舟,飛到天帝的住所,并與天帝對話。在這虛造的景中,已隱含了詞人的情感,她不滿人間的黑暗,憧憬天上的光明,希冀到天上尋找精神的信托。“路長嗟日暮”,詞人呼喚著大鵬隨風飛到三山去。詞人所追求的理想,就象是若在眼前又恍惚不見,似近去遠,這種復雜的情深沉的情感又讓人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這就是造景抒情的獨到之處,它能使情感抒發的空間更加寬廣。 易安詞數量雖不多,但言夢的內容的詞卻不下十首。如“夢籽偏宜瑞腦香”(《鷓鴣天》);“夢遠不成歸”(《訴衷情》);“夢魂不堪幽怨”(《好事近》);“熏透愁人千里夢,卻無情。”(《攤破浣溪沙》)。在這些言夢的詞句中,讀者能感受到詞人難以排遣的鄉思之愁,閨中之怨,家國之痛。托夢抒情,是我國古代詞人常用的手法,由于設置夢境無需顧忌,可任由想象力馳騁奔騰,借夢“景”言情,不用考慮客觀真實的實體形象,中在夢境中追求虛擬形象,所以這種抒情手段使詞的情感寄托空間大大拓寬,更有利于作者才情的發揮。為讀者能更快地進入詞人豐富的內心世界起了導向作用。 托物言志,取喻言情。 李清照喜歡在詞中詠物,所詠之物多為芳潔之花,如,梅、菊、桂花、銀杏等。這些詞作,名為詠物,實為言志。借花比擬人的高貴品質,把人的風度精神,高尚人格,博大胸襟帶入其中。其詠梅詞(《漁家傲》):“雪里書籍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午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樽沉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寫梅花在白雪明月、超凡脫俗的氛圍中有如玉人出浴般飄逸,以梅的“不與群花比”喻已之超群清高性格。又如(《多麗》)中菊花的“屈平陶令,風韻正相宜。”(《鷓鴣天》)中桂花:“何須淺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瑞鷓鴣·雙銀杏》)中銀杏:“玉骨冰肌未肯枯”。這些詞句可以看出李清照的品味是雅致、不同凡響的。說到菊花,她就想起屈原或陶淵明,追求菊花的高潔;對桂花,則以“第一流”贊譽之,是指資質柔和高貴,性情淡泊,蹤跡偏遠,暗香長留而不在于色相之淺碧深紅;而銀杏的“玉骨冰肌”則是取其純凈的品質。這些,其實都是詞人秉性的寫照,表現出她的博大的襟懷,寧靜致遠的思想境界。李清照還善于借助比擬手法,把一些無形的情感化為可視可感的形象。如在寫“愁”情時,她把它寫得有長度:“從今更添,一段新愁。”(《鳳凰臺上憶吹蕭》);寫得有濃度:“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滿庭芳》);有形體:“柔腸一寸愁千縷”(《點絳唇》);“獨抑濃愁無好夢”(《蝶戀花》);有重量:“只恐雙溪舴艇舟,載不動,許多愁。”(《武陵春》)。借助服從具體形象,取喻言情,使人感到傳神別致,回味無窮。 活用詩句,借用典故抒情。 李清照為人謙遜好學,她博覽群書,含英咀華,善于吸取前賢之所長,用于自己的創作實踐。這本是她的求學態度,但卻成為她抒發情感的又一手段。這具體體現在其引前人的語言入詞、借用典故以達到自己的抒情目的。如,在表現相思之情時,俞仲茅以“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來表達,范仲淹寫道“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廻避”。易安則從兩者中脫胎而出:“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一剪梅》)。惟妙惟肖地表現了主人公無法排解的內心愁緒和感情的細微變化,以“才下”與“卻上”前后聯結,把無法消除的相思之情表現得非常逼真,李對于典故的運用,最突出的例子為“念武陵人運,煙鎖秦樓”(《鳳凰臺上憶吹蕭》)。“武陵”有兩種說法,一指陶淵明《桃花源記》所記的故事,一指劉義慶《幽明記》中劉、阮入天臺山的故事。不論指哪個故事,都是用來比擬趙明城的離家。“秦樓”用的是《列仙傳》中仙人蕭史秦穆公女兒弄玉相遇合的神話,李清照這里借“秦樓”來指自己的住處。這兩處是詞人的想象之詞,她用它描繪別后的情景,抒發自己“人去樓空”的惆悵和慨嘆。易安用典的巧妙,完全取決于她對前人著作的精熟及其自身的過人才華。這使她在借用時能信手拈來,妙句天成,情意俱到,完滿地實現抒情目的。 總之,李清照在書寫自己的情感時,直接抒情與曲折抒情兩種方式的巧妙運用,使詞人無論是嘆個人的孤獨、寄深沉的相思,或是悲身世之不幸,傷時事之哀微,都無不滲透著她濃郁的感情。直接顯胸臆,曲折見真情,易安將自己體驗到的情感通過藝術形式再現于詞作中。易安詞成了詞人自己心中的詩,心中的歌時,兩種抒情方式出神入化的把握而演繹的恒久藝術魅力,使李清照不僅在宋代詞人中能獨樹一幟,同時在整個詩詞領域中也有很高的地位。 ① 梁真譯:《別林斯基論文學》新文藝出版社 1958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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